和死对头春风一度后(114)
慕昭往日同旁人相处时恣意惯了,故而没有刻意收敛脾性,留意到温雪稍显害怕的目光,缓了缓神色,试图扯出一抹良善的微笑。
“岳母。”
温雪自这抹笑中窥见了一丝凉薄,活像是她知晓了什么不该知晓的大秘密,惹得对方试图杀人灭口。
她慌乱道:“……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你,你……”
很快,屋内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
月思朝冲到慕昭身边,一把扯开他,挡在温雪身前,瞪圆了眼睛道:“你不许凶我娘!”
慕昭颇有些无奈:“我没。”
温雪试图挽回:“是啊,他——”
她俨然不信:“娘你别护着他,我可是亲眼看见了,他要是没有凶,您会想哭吗?”
温雪心说她这是急哭的。
他们小两口若是因着她吵架,她怕是会内疚一辈子。
“真没有,你误会了……”
“不管!”月思朝皱起小脸,“就算他不是故意的,但也吓着您了。”
她的目光流转到慕昭的脸庞:“所以……罚他下去给咱们烧壶茶吧。”
温雪焦急道:“这怎么能行呢?他可是侯爷,哪有要侯爷为我烧茶的道理?”
“别管,您在房中等着。”
她说着,推着他一溜烟往楼梯跑去。
站在拐角,她见房门轻轻阖上,才松了口气道:“我娘可能有点怕你,我方才那样说,是为了缓和下气氛,你别介意。”
慕昭皱起眉:“她怕我做什么?我长得这么出众,又如此识礼。”
月思朝噎了一下,迎上他颇为认真而又不解的目光。
不似玩笑,他是真的不明白。
“……你冷淡桀骜之名,京城谁人不知?我娘本来就胆小,你越是守礼,她便越觉得与你之间隔着一道迈不过去的门第。”
“你可以嘴甜些。”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我不会嘴甜。”
她压低声音道:“……你在床上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慕昭“哦”了一声,而后疑惑道:“我在床上何时嘴甜了?”
这人怎么还死不认账呢?
“……你夸我漂亮,说我哪里都好看,你很喜欢。”
他认真道:“可这是实话,并非奉承。”
月思朝:“……”
一句话便让她顿时红了脸。
罢了,他本就不是什么油腔滑调的人,假以时日,娘亲定会知道他并不是传言中那般。
“算了……我不管你了,我先回去和我娘说会儿话,总之你待会儿记得带壶茶上来。”
尾音婉转,带着些许娇嗔和扭捏。
他垂眸凝着她艳若桃粉的脸颊,忽然沉声唤住她:“朝朝,等等。”
她转过头,觉得他望向她的眸光似乎燃起了些温度。
“你脸红的样子真的好……”
他的嗓音压得很轻柔,听起来有几分愉悦,似是要赞赏她。
好美?
好诱人?
好想亲?
他到底又想说什么污言秽语。
她别开脸,不敢去看他,手指攥紧衣袖。
“像蒸熟的红苹果。”
他一字一顿补充完,旋即转身下楼,唇角擒着抹压不下去的笑意。
而后觉得后背被什么东西轻飘飘地打了一下,回身去看,见是她团成一团的帕子。
她站在楼上的栏杆旁,冲他“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推门进了房。
温雪正在看她带来的小食,头也未抬道:“你这孩子,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反正他有钱,不花白不花。”她气呼呼道。
温雪还以为两人因为她闹得不愉快,赶忙放下手中的东西,扯开一张椅子坐下去,忧愁地瞥她一眼,道:“娘是不是惹慕侯爷生气了?”
她失笑,眉眼舒展开来:“没有。”
说起来,她也有些不好意思。
“在您面前失了分寸,他心中指不定多懊悔呢,怎会生您的气?”
“真的吗?”温雪不太信。
“自然是真的。”她顶着张大红脸道,“您想,女儿都能当着您的面与他这样叫板,还差使他去为您煮茶,便可知私下里他待女儿很好。”
温雪仔细想了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她叹道:“只要你过得好,娘就放心了。”
“别光我过得好啊,您呢?您日后打算做什么?”
“……我吗?”温雪的目光有一瞬间的茫然。
她这一辈子都在被圈养。
小时候被她爹圈养,等满十五就让她嫁人,好拿一笔丰厚彩礼,之后又被夫君圈养着,
困在那四四方方的小院里,就这么蹉跎着过了大半辈子。
如今骤然得了自由,她竟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什么了。
她苦笑着摇摇头:“娘也不知道。”
说话间,慕昭端着茶水回来。
他把托盘搁在桌上,顺手去斟茶,没再依着世家的规矩唤她一声“岳母”,而是学着月思朝道:“这家的茶叶属实一般,口感略有些涩,娘您先凑合着用,待下回我同朝朝过来,再给您带些。”
他倾身,双手去奉茶。
温雪颇有些受宠若惊地接过,郑重道了声多谢。
她没即刻去饮,而是起身从果盘里拿了只苹果,用刀削出薄薄两片泡进去,静置片刻递给他:“你再尝尝,这样涩感是不是便少了许多?”
慕昭颇为自然地接过,品后赞道:“确然如此。”
月思朝撇撇嘴:“娘你偏心,给他尝,不给我尝。”
温雪嗔她一眼:“你这孩子……在月府时你喝得少了?”
“从前在府里,夫人总是分给咱们陈茶,我不是也给你加了晾晒好的凤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