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死对头春风一度后(89)
她侧目看向他:“怎么,季大哥在京中遇见家乡的故人了吗?”
他垂了垂眼道:“不是我,是一个朋友。”
“他与我说起自己的经历,我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她没多想,托着下巴道:“这样啊……话说你有朋友是做木材生意的吗?我今日买了张黄梨木床,觉得还是有些硬。我娘身子不大好,不太适合她。”
季述想了想,道:“不如试试楠木的。此地临河潮湿,而楠木恰耐湿耐腐,且蕴有独特香气,可驱散蚊虫鼠蚁,触感舒适温润,很适合上了年纪的人。”
她抬首冲他一笑:“好。”
季述似想起了什么,开口叮嘱道:“对了,下次记得要求那些运家具的伙计帮你装上再走。”
“如果他们不肯,你也别自己动手了。”季述递来一方干净帕子,“我瞧你额发都沾湿了。”
“有需要的话,可以来找我。”
“……谢谢。”
她讪讪接过,面对他这般真诚的关怀,莫名有些心虚。
送走季述,慕昭从房间踱步出来,径直拿起她石桌上放着的茶杯。
“哎……”
她来不及制止,他已然仰头,把其中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
那是她喝剩下的。
且他喝的地方,恰覆着她的唇印。
他放下一滴未剩的杯子,看向她:“你们都说了什么?”
“……没什么,他让我买张楠木床。”
慕昭嗤笑一声:“他还挑上了。”
“是我主动问他的。”
连他要睡什么床都由着他自己挑吗?
醋意涌上心头,慕昭道:“那你怎么不问问我?”
月思朝收回目光,冷淡道:“我不高兴问你。”
慕昭:“……”
很显然,她还在生气。
他第一次觉得一个人的情绪竟能让他如此棘手。
她气他骗了她。
那好,他今夜一句话也没骗。
那些的的确确是他发自内心的想法。
可她听了实话,还不是不高兴吗?
哄男人之事,他在朝中见过不少,大概就是陪吃陪喝,溜须拍马,可哄女人的经验对他而言几乎是一片空白。
除了对她死缠烂打,他想不出还有什么办法。
他跟着她进了厨房,颇有眼力见地先她一步帮她提了热水,倒回卧房尚未置屏风的浴桶之中。
水汽氤氲间,二人两两相望。
良久,又颇为默契地一齐开口。
“你怎么还不出去?”
“我可以帮你沐浴。”
第42章 滚烫“我帮你。”
话音刚落,他想起她曾经提过不喜欢被问,问来问去都不如顺其自然地发生,征求意见自然等同于问她问题。
那他想帮她沐浴,算是顺其自然吗?
算吧,毕竟她没拿扫帚把他赶出去,便在给他表现的机会了。
他走上前,打横抱起她,像抱起一片轻飘飘的柔软云朵。
云朵蹙眉道:“放手。”
她没挣扎,只是凶他。
大抵是她也想,却拉不下面子同意吧。
他抱得更紧了些,甚至得寸进尺地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同她示弱道:“别生气了。”
话才说完,她便猝不及防地从他怀里
跳下去。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如此,一个重心不稳,往后踉跄一步,碰倒了一桶备用的滚烫热水。
“哗啦”一声,烫水在地面蒸腾起白雾。
而她是跳开的,落地时亦没站住脚。
地面湿滑,就这样朝着后面那滩烫水摔了过去。
他想伸手去扶,却已经有些来不及。
她的裙摆在半空扬起一朵绽开的蓝花。
月思朝紧紧闭上眼睛,想着怎样才能让自己尽可能少地接触到滚烫的水,快要落地的一瞬间,她想起第一次被开水烫伤的滋味。
那是她还没长到比灶台高的时候。
娘病了,她和浣枝轮流踩着小板凳去熬药。
夜里困得上下眼皮在打架,她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不慎踩空,打翻了灶上炖着的药,滚烫的药汤落在她的手臂上,顿时泛起了一片水泡。
好在她年纪小,恢复能力强,养了好久,终究没落下什么疤。
可现在她长大了,经开水一烫,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痕。
但她并没有如心中所想一般摔在滚烫的水里,而是摔在了慕昭身上——
最后的一刹那,他伸手揽住了她的腰,带着她转了半个身子,做了她的肉垫。
烫水侵入后背的薄衫,一阵灼痛感随之传过来,男人绷住唇角,第一时间垂眸去看月思朝。
好在她被他保护得很好,只有一只手撑在地上,手掌红了一小块。
他忙带她起身,握住她的手,径直放入一旁刚从水井打上来的冰凉井水之中。
他把她按在冷水里,皮肤之上灼热的温度逐渐降下来,只剩一片粉红。
月思朝忽然想起了什么,蹙眉去看慕昭背后。
男人穿着墨袍,如今又是晚上,连水渍也看不明显,她用另一只手试着去触碰他,却见他不经意蹙起了眉。
“……疼不疼?”
她明明带着答案问问题,得到的却是一句“不疼”。
“这儿什么药都没有,我们回侯府吧。”
她皱起眉,清凌凌的眸子望着他。
他盯了她片刻,“你在关心我?”
她扬了扬眉尾,别过脸去:“你不也在关心我吗?”
“我关心你是因为我喜欢你,你是为什么?”
月思朝脱口而出道:“因为我讨厌你,见你受伤高兴得不得了,想关心你伤的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