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暗戳戳的小心思(2)+番外
八岁那年,纪宁萱吵着闹着要学骑马,纪老爷子拗不过小姑娘,怎料马突然发狂,一个不慎,纪宁萱摔下马,断了腿骨,养了半年之久。
落雪取来一件旧披风,给纪宁萱披上,雪翎捣药的劲越来越大,恨不得捣穿这石臼,“萱姐姐不心疼自己,我和落雪心疼,真不晓得,哪有自家祖母这般对亲孙女的,还找这么多人看着,还怕姐姐跑了不成。”
话落,雪翎背后挨了一巴掌,落雪朝她蹙眉,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凉风穿过窗棂,撩起女子的乌发,纪宁萱垂下眉眼,“倘若不是我执意与祖父学武,闹着让祖父带我去打猎,祖父也不会……”
纪老爷子疼爱纪宁萱,三年前,纪宁萱与纪老爷子打猎途中,遭遇袭击,纪老爷子中箭而亡,一家之主离世,纪府上下悲痛不已,这恨便落到了纪宁萱头上。
纪老夫人气急攻心,几欲晕倒,着人将其送到洛云观,每隔半月便挨戒鞭十五,日日抄写经书。
一来是为纪老爷子之死赎罪,二来是为其父亲镇国大将军纪明盛祈福。
远在边关的父亲多年来只有廖廖数语的信,终于变成长篇大论,只不过字里行间全是在行教诲之语,让其安心待在宅院之中,在观内祈福也安生些。
而这洛云观,一待便是三年,三年来,未曾有一日下山,
纪宁萱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我累了,早些歇息吧。”
夜里寒凉,落雪又取来一床薄被盖上,以防纪宁萱夜里着凉。
落雪看着被褥中瘦瘦的一片,盖上被褥,不仔细瞧,还以为是被褥没有铺齐整,不忍又红了眼眶,背过身去,帮雪翎收药材。
雪翎见纪宁萱睡下,才敢开口问落雪:“落雪,纪将军不喜姐姐吗?”
雪翎乃江湖游医,食不果腹之际,遇见了纪宁萱,纪宁萱本就有体寒之症,多一个医师在身旁也好,又见她可怜,便好心将其收留在身边。
跟在萱姐姐身边这些年,姐姐鲜少提及父母之事,她只知纪夫人生下纪宁萱后便撒手人寰。
落雪叹气:“将军和夫人伉俪情深,怎会不喜小姐,只是小姐自幼体弱,当年边关战事吃紧,将军不愿小姐跟去受苦,便将小姐留在府中,由纪老夫人和纪老爷子照顾,谁知这一走便是十几年,小姐日日盼夜夜盼,盼回来的只有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得过来的信,沟通少之又少,父女之间自是少了些感情。”
“将军知晓小姐学武之事,又是一番责备,二人到底有些疏离。”
因其兄长战死沙场,纪将军不欲让纪宁萱学武,只愿其习得琴棋书画,做一个知书达礼的闺阁小姐。
自小父亲不在身边的纪宁萱,懂事乖巧,学武之事也是在学会琴棋书画后,才求着纪老爷子教她功夫。
只是这些,纪宁萱从未和纪将军在信中提起,多年来,书信由满满数页纸,变成只一句萱儿安好,阿爹勿念。
雪翎听完,只觉心疼,长叹一声,收拾好纪宁萱抄写的经书,与落雪一道回隔壁屋睡了去。
翌日一早,薄雾缭绕,独属于深秋的寒意浮在洛云观上空。
纪宁萱一如既往地早早醒来,和落雪一同扫落叶,就当锻炼身体了,不想遇见了这观内的空濛真人。
据说空濛真人通晓天机之事,得皇帝信任,极少露面,纪宁萱在此也只见过几面,未曾说上几句话。
外加纪宁萱居住的小院在道观西侧,靠着一处瀑布河流,位置偏僻,又有纪府侍卫守着,平日里偶有几个道士打水路过,不多做停留。
今日竟这般巧,让纪宁萱碰见了。
纪宁萱行礼:“空濛真人。”
空濛回礼,纪宁萱继续扫落叶,本以为空濛要回房内,可却听空濛问她,“姑娘可否为贫道取一张纸和笔来,贫道在此等候姑娘。”
纪宁萱点点头,吩咐落雪到房里取来了纸和墨笔。
微风穿过金黄的银杏树,枝叶哗哗作响。
空濛捋捋白花花的胡子,仰头看着这金黄叶,道:“纪将军守卫边疆多年,贫道甚是钦佩。纪老夫人乐善好施,建了善堂,又为观里添了不少香火钱,这般积德行善,必有所回报。”
纪老夫人夜夜牵挂远在边关的儿子儿媳,为求上天保佑,时常布棚施粥,来观内祈福,以积善德,这西侧小院便是洛云观为纪老夫人所腾。
“这一劫,贫道且助姑娘度过,往后之路,姑娘凭自身聪慧,可破局。”
纪宁萱听得云里雾里,她日日在这洛云观,会有什么劫难?
只见空濛写下一字:“香。”
香?纪宁萱蹙起眉头,和香气有关?
空濛又作了一幅画,一朵花的模样。
纪宁萱不解,花香吗?
留下这两张纸,空濛未再多言,起身离去。
过了半晌,纪宁萱坐在窗边的桌案旁,心神不宁,抄经书抄错好几字,扔了一张又一张。
忽而,一道低低的女子声,吓得纪宁萱手中墨笔一顿,白纸上晕染一大片黑墨。
“萱宝~”
纪宁萱抬头看去,窗边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头。
她放下笔,笑道:“汐汐今日得空了?”
一张笑嘻嘻的脸冒了出来,陆青汐唇边的梨涡若隐若现,“萱宝,我给你带了糖葫芦。”
陆青汐乃纪宁萱的挚友,在观内的三年,陆青汐时常靠贿赂纪府守卫混进来看望纪宁萱,守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放人过去了。
纪宁萱接过那一串糖葫芦,弯唇笑了一下,陆青汐见她兴致不高,便问:“萱宝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