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当三:我转身出宫嫁反派(1184)
“回府复命。”
拂冬打断他的抱怨,月光在银丝云纹箭袖上流转。
“我也要去见公主?”
“今夜首功自然要当面领赏。”
她转身时发梢掠过江笑安肩头,带起若有若无的松墨香。
青年突然攥紧她的袖口:“等等!你说太医院药库……”
拂冬眼底泛起涟漪:“现在知道着急了?”
她看着对方瞬间发亮的眼睛,想起半刻钟前这人还信誓旦旦说不求封赏。
夜色中响起清脆的马蹄声时,萧湛正对着鎏金烛台咽下第三口冷茶。
书页边沿被他捏出褶皱,偏偏榻上那人还拽着他袖摆轻晃:“最后半章嘛……”
“换个话本?”
“听着犯困。”
“手谈一局?”
“总输没意思。”
“抚琴可好?”
姜雪裹着狐裘往他膝上蹭,发间金步摇缠住玉佩绦子。
萧湛望着更漏盼救星,此刻倒希望拂冬他们路上多遇几波刺客——只要别真伤着人。
姜雪眼中闪过狡黠笑意,见对方当真了便见好就收,指尖轻轻叩了叩琴案道:“依你便是。”
萧湛悬着的心终于落地,连忙将珍藏的焦尾琴置于案上。
调试琴弦的间隙,他余光瞥见少女支着下巴专注的模样——这丫头幼时跟着姜恪学琴不过旬月便撂了挑子,如今倒装得像模像样。
泠泠琴音自他指尖流淌而出,分明是儿时为哄她安眠谱的童谣,此刻在月华下竟生出别样韵味。
姜雪托腮望着灯影里的侧颜,忽觉心底泛起久违的暖意。自垂髫到及笄,这道身影始终守在触手可及处。
忽而叩门声惊破静谧,拂冬清亮的嗓音自廊下传来:“殿下,江公子已随属下来复命。”
琴声骤歇的瞬间,萧湛已三步并作两步拉开了门闩。
待拂冬禀完差事,这小祖宗总该消停就寝了罢?
姜雪听完暗卫统领的禀报,目光在江笑安腰间的玉葫芦上打了个转:“今日辛苦江公子,拂冬且送客回府。”
这话正合拂冬心意,今夜江家小公子替她解了燃眉之急,若让他独自返家遭了暗算……
正思忖间,却听少年朗声笑道:“殿下,臣今夜鞍前马后,可否讨个彩头?”
那双眼亮得惊人,分明是惦记着太医院的珍稀药材。
“哦?”
姜雪挑眉扫向突然僵住的暗卫统领:“本宫记得太医院新进了批百年老参……”
“任我挑选?”江笑安急急追问,见公主颔首,当即喜得长揖及地。
拂冬扶额暗叹,早知这小子这般实诚,当初就不该拿太医院当幌子哄他同归。
萧湛适时轻咳:“戌时三刻了,江夫人怕是要差人满城寻你。”
目光掠过姜雪微隆的小腹,又添了句:“拂冬且仔细护送。”
拂冬与江笑安离去后,萧湛轻抚姜雪的鼻尖:“小雪,这次真该歇息了。”
素来活泼的女子此刻意外温顺地点头:“明日朝堂必起风波。”
她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奏折暗纹,士族门阀如同老树盘虬的根系,要撼动这延续百年的制度,不知要掀起多少惊涛骇浪。
征战沙场练就的雷霆手段令她无惧明枪暗箭,只是掌心抚过微隆的腹部时,眼底掠过暗色。
那些老学究若将怨气迁怒于腹中骨肉……红木案几突然发出细微裂响,回过神才发现护甲已深嵌木纹。
她的夭夭,合该承得住九霄祥云,也经得起尘世风雨。
萧湛凝视妻子蹙起的眉峰,胸口泛起钝痛。
自姜恪驾崩那日起,他亲眼看着这朵帝宫牡丹褪去娇嫩花瓣,在血与火中淬炼成玄铁铸就的沙漠玫瑰。
世人只见她执掌乾坤的威仪,却不知那些被月光浸透的深夜,她如何将破碎的哽咽咽成破晓的晨钟。
温热唇瓣轻触她眉心:“明日我替你上朝。”
“云澈可知那些人如何编排父皇和皇兄?”
纤长睫毛在烛火中投下蝶翼般的暗影:“说他昏昏庸顽聩才托政于女。可这盛世基石,分明是父皇和皇兄三十年宵衣旰食所筑。”
护甲划过奏折金线,绽开细碎星芒:“我要让天下人看着,先帝的抉择何其明智。”
萧湛将倔强的身影拥入怀中,青檀香裹着铠甲寒凉。
二十年年前城楼初见,那个提着裙裾追白鹿的少女,如今肩头压着半壁江山。
第1047章 斩情丝
他记得她初次监斩叛将时颤抖的指尖,记得她为保灾民与世家对峙三天三夜,更记得她每道政令背后誊抄的民生册录。
“先帝若见你为护他清誉如此,怕是要心疼。”
骨节分明的手掌覆住她冰凉指尖:
“记得蓝烽昨日传书?北境流民已得安置,采薇在江南新开三家慈幼局——这些,都是你种下的善因。”
姜雪倚着檀香氤氲的胸膛轻笑:“在御史台口中,我怕是罗刹转世。”
“十四岁随军出征的皇子最懂。”
萧湛执起她染着朱砂的手:“若说杀戮,我刀下亡魂不比你少。
但你看,北疆牧童如今敢在草原放纸鸢,南境渔娘能对月补网——这太平,总要有人来做持刀人。”
窗柩透进一缕晨光,姜雪望着交叠的手掌,他常年握剑的茧子正温柔摩挲她批阅奏折的指节。
或许等夭夭及笄那年,这双手真能洗净血污,执笔书写海晏河清的史册。
月华流淌的巷道里,萧湛指尖掠过拂冬衣角的褶皱,眉目间鎏金般的光华忽明忽暗:“纵是永堕无间,情字何曾沾染半分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