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当三:我转身出宫嫁反派(1258)
“突厥十万铁骑已过阴山,而能调动镇北军的虎符,此刻正在儿臣怀中的金丝蟒纹囊里。”
承尘上积年的尘埃在光束中纷扬,御案上的更漏突然卡住。
皇帝望着这个眉眼与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的儿子,恍惚看见三十年前玄武门前的血泊。
当年他也是这般执剑立于长兄面前,而此刻剑柄上的蟠龙纹正将他掌心硌得生疼。
“滚去太庙跪着!”
天子突然掷剑于地,精钢剑身没入金砖三寸:“列祖列宗在上,且看你这等悖逆之徒如何担得起江山社稷!”
朱漆宫门在皇甫尚身后重重闭合,他抚过颈间血痕,任由指尖猩红沾染腰间玉带。
太庙方向传来沉闷的钟声,惊起一群栖在宫墙上的寒鸦,黑压压地掠过皇城上方的彤云。
紫宸殿内龙涎香雾氤氲,老皇帝摩挲着鎏金扶手轻叹:
“左手右手都是心头肉,朕如何决断都要伤及血脉。说到底,是朕没教好你们兄长相护幼弟的道理。”
枯瘦的手指突然攥住衣襟:“若要论罪,合该先剜了朕这颗偏颇的心。”
皇甫尚背在身后的手掌渗出冷汗,玄色锦袍下的肩胛微微颤动。
直到确认御前侍卫没有动静,方才松开攥得发白的指节。
铜漏滴答声中,承平帝忽然凝视案头玉玺:“深儿终究不是当君主的料。”
不等回应便自顾自道:“当年钦天监说双星犯紫微,朕偏不信这个邪。想着有你辅政,总归能保江山安稳。”
第1112章 生机
“父皇圣明。”皇甫尚亲王垂首应答,余光扫过御案血迹未干的废太子诏书。
“三日后太庙祭祖,该换储君金册了。”
老皇帝剧烈咳嗽起来,明黄帕子洇开暗红:“太医说朕的阳寿不过旬月,往后……咳……善待你那些兄弟。”
皇甫尚单膝触地郑重立誓:“儿臣必保手足富贵安康。”
垂落的眼帘遮住寒芒——只要那些废物安分守己。
待玄色蟒袍退出殿门,承平帝颤抖着抚过历代帝王画像。
烛火摇曳间,竟分不清墙上斑驳的是血渍还是泪痕。
栖梧宫里,姜雨音望着怀中熟睡的婴孩,忽觉脊背发凉。
宫墙外隐约传来礼部筹备典仪的喧嚷,她下意识收紧环住襁褓的双臂。这婴孩的眉眼,像极了千里之外那位镇守边关的姑姑。
“若他真要挥师南下……”
想到此处,女子指尖深深掐进掌心。
窗棂透进的月光在青砖上勾勒出囚笼般的影子,远处更鼓声惊起寒鸦数点。
镇北王府此刻却弥漫着药香,姜雪苍白的面容陷在锦绣堆里。
萧湛捧着《山河志》的手微微发抖,书页间夹着云振留下的药方,距下次施针还有七日三时辰。
“换本志怪传奇可好?”
他强笑着将温热的参汤递到佳人唇边,却见对方虚弱地摇头。
更漏声中,青年将军突然掷书于地,赤红着眼眶低吼:“若能替你承这痛楚……”
话音未落,冰凉指尖已抚上他暴起青筋的手背。月光透过茜纱窗,映得病中人恍若琉璃易碎。
萧湛慌忙拾起书卷,翻动泛黄书页的沙沙声里,漏刻水滴声格外清晰。
他合上手中的书卷,轻轻在她额间落下一吻:“这本讲完了。我让拂冬换了新的的民间传奇,京中贵眷都在传阅这本呢。”
“云澈!”
女子素白的手指攥住锦衾:“别念话本了,为我抚琴可好?就弹幼时在慈宁宫常奏的那支《凤归梧》。”
她如今神思恍惚,连一个完整的故事都难以听清,却不愿让爱人察觉自己的脆弱。
青衫男子即刻命人取来焦尾琴。当《凤归梧》的曲调在室内流淌时,姜雪苍白的脸颊泛起淡淡血色,仿佛冰封的雪梅遇着初春暖阳。
余音未绝,门外传来侍女的禀报:“公主、驸马,江医官请来吴神医了。”
萧湛匆匆迎至廊下。月光里站着故人——十载光阴未在吴瑕面上留下痕迹,那双洞察世情的眼睛依然如星子般明亮。
当年他在雪夜救下这位药王谷传人,如今对方仍是初见时清隽模样。
“首辅大人别来无恙。”
吴瑕执平辈礼:“当年让你随我学医,你偏要入朝堂。若得我门驻颜之术……”
“神医风采如昔。”
萧湛截断寒暄:“内子的病症居安应当详述,烦请……”
医者已移步榻前。望见姜雪灰败的面色,他瞳孔微缩。
三根玉指搭上腕脉时,在场众人都屏住了呼吸。只见吴瑕时而凝神细探,时而闭目沉吟,额间渐渐渗出细汗。
“可是……”
萧湛刚欲开口,被江笑安按住手臂。
满室寂静中,更漏声格外清晰,烛火在众人紧绷的神经上跳动。
吴瑕的指尖刚离开姜雪手腕,萧湛便急急上前:“先生,小雪究竟……”
白发老者却转向自己徒弟:“居安,这些日子都是你照料殿下,脉象如何你最清楚。”
江笑安喉结滚动数次才开口:“殿下脉息虽偶有波动,但根基虚浮如风中残烛,纵使云振以真气续命时……”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也仅比弥留之人多一线生机。”
“放肆!”
萧湛猛地攥住江笑安衣襟:“你先前不是说只需静养?”
指尖传来的震颤暴露了他的恐慌。
姜雪在锦被下的手指骤然收紧,她分明记得半月前还在梧桐树下向这人保证再无隐瞒。
江笑安别开脸低语:“是殿下不让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