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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104)

作者: 清炖美鲨 阅读记录

凝香闭着眼睛嘟囔了几句,什么“姨母”“姨夫”的,萧瑾没听清,见人大抵是醉了,只好把她抱了起来,打道回府了。

马车上蒙的是月笼纱,能够遮风避雨,里头的人可以清晰看见外头的街景,而外头的人则瞧不见车内分毫。

车外是璀璨的灯火、熙熙攘攘的人群,萧瑾微微垂眸,凝香正乖巧地卧在他的膝上,脸颊红扑扑的。她母亲有青阳血统,她妹妹天生一副蓝眼珠子,幸而她肖父,除却轮廓略深些,与汉人无异。

今日她穿的是一件银底隐花纹的窄袖胡服,头发梳成男人样式,用一支玉簪子束在头顶,这会儿散乱了,长长的一绺垂在他的腿上,挠得他的心痒痒的,他索性把簪子取了,让那厚厚的头发流淌在他的膝上。

佳人伏卧在膝,怎不旖旎?

萧瑾伸手去摸她小小的下巴,凝香却缓缓睁开了双眼,似在梦呓:“曹规不肯死,他力气好大,拼命挣,哥哥差点压不住。我跟他说,云妙儿有孕了,你容不下这个孩子,只要他死了,你或许会准云妙儿给他留个后。我说完,他就把眼闭了。我没说错对不对?”

萧瑾看着她陌生的眼神,全身的血都冷了,点头道:“不错。”

到了地方,萧瑾先一步下了车,看凝香摇摇晃晃地从车厢里爬出来。

凝香双臂展开,像只快乐的小鸟,“章南城的那场火烧得可好看了!”

萧瑾看她那摇摇欲坠的样子,怕她跌下来,手一揽,把她抱进怀里,她却趁机凑在他耳边道:“七娘她一尸两命,怨不得我,要怨就怨你自己——本就不是你的,你强留在身边,要她陪你一世也就罢了,你还这么贪心,要她生你的孩子,是你害死了你的骨肉!”

萧瑾当即把她一松,凝香一下子如泥般软倒在地上,他的视线没有温度,停驻在她脸上。

陈默见他俩这阵仗,挥挥手把围簇的仆役全部赶跑了,等人影一散,自己也脚底抹油溜走了。

凝香坐在两盏红灯笼底下,轻轻地拽萧瑾的手指,动作简直像在撒娇,“你子嗣稀薄全怨你自己,你让人把凌东王的小儿子从母亲怀里拖出来乱刀砍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自己的孩子也还在母亲怀里吃奶?”

萧瑾硬着心肠不扶凝香,她自己抱着大圆柱,踉踉跄跄爬了起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三郎来给我迁坟的时候,我看到他了,他好累啊,给你这种人当太子不容易吧?他的命不长了!没准要走在你前头!六郎,对了,还有六郎,你把六郎给杀了,虎毒不食子,你杀了自己的亲骨肉!我在章南城见到他了,他和你好像,俨然就是个小小的你,他是唯一像你的孩子——你把他给杀了!”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萧瑾额上的青筋暴起,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凝香,“说够了吗?”

“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凝香用手指理着披散在一侧的发,脸颊潮红,有几分娇嗔地张开双臂,“郎君,抱抱我吧!”

萧瑾明知这是个陷阱,还是把人打横抱了起来,往晚池斋大步行去,走到半途,凝香果然故态复萌,搂着他的脖子,往他耳朵里吹气,说:“或许你更喜欢我送给你的最后一件礼物?吴涛那个巫女出身的妾室,戴着我的耳坠子——你发现她是梅儿了吗?你说过,她就像你的女儿一样,她也把她的小叔叔当成父亲,可你把她的亲生父亲害死了!”

一日之间连丧妻女,如何不痛?

萧瑾把人往地上一撂,却见凝香翻个身,抱着廊柱,大有在此地睡一晚的架势。萧瑾抬起她的下巴,“如果不是我,现在你的魂儿都还在那片林子里打转呢——轮得到你看我的笑话吗?”

“轮不轮得到,我都看了!”凝香摇头挣脱他的桎梏,奚落道:“你这个人无情无义,即便夺得天下,天命最终也会弃你而去,落得一个妻离子散的下场——陛下!”

萧瑾怔了片刻,把她的胳膊一拽,把人提了起来,半拉半拽地往晚池斋走。进了屋,他把人往门后一按,“冯忆,你好天真,那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你不去咬死别人,别人就会反过来咬死你。你一辈子都困在自己的希冀里,我不陪你梦,你就要恨我。”

凝香一听这话,眼泪都快落下了,她大半辈子都困在一厢情愿里。

萧瑾软了些口气,自嘲道:“你也花心得很呐,也是,不过一副臭皮囊,有什么好喜欢的?开始时如火如荼,一旦瞧见了真正的样子,说不喜欢也就不喜欢了。”

凝香快给他气笑了,“你倒是将自己的禽兽行径一笔带过!”

萧瑾微微勾唇,“那你和陆景在栖霞山干的好事呢?以天为被,以地为床,禽兽不禽兽?”

凝香抬手就是一把掌,被萧瑾及时抓住了手腕,这时有侍女来送解酒汤,萧瑾眼风一扫,阴风四起,侍女抱着托盘就跑了。

凝香顿觉无力,顺着墙壁滑倒在地上。萧瑾凝望她桀骜的眉眼,前世凡楚军兵戈所指,一路所向披靡,无数诸侯献城而降,独此一人敢逆他而行,明知不可为也要去撞南墙,她是他至死未能征服的敌人,也是他最该保护的人。

萧瑾忽然笑了笑,端来一杯酒,“你我仇人见面,何不趁机干上一杯?”

凝香借着他的手腕从地上站起来,接过酒杯一饮而尽,望着萧瑾道:“你这个人,很阴沉,很年轻时就没几分活人气了,但是人前贼能演。你很克制,也很放纵,你喜欢杀人,吴涛是蔑视人命,你却是真的喜欢把人开膛破肚,把所有人踩到脚底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