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114)
萧瑾笑盈盈地扯下她的手,捏在掌心,“可惜我没死,秦渡却是被斩下头颅祭旗了。”他沉吟了一瞬,捏起了她的两个腮帮子,“秦渡该不会也是老情人吧?冯忆,你还真是国色天香祸国殃民呢!”
凝香不惯他,对着他的虎口就是一口。萧瑾也不恼,等她咬够了,把手抽回来,顺带把口水往她脸上揩了揩,这下子胭脂全糊了,她真成了只小花猫。
他顾不上笑,语气带了点落寞,“当年我在昌原中箭,九死一生之时,你让人给我递喜帖,我从昏迷中醒来时,整个军营都在传贺夫人要二嫁了,那时你是不是得意得很?”
被人压着脑袋拜堂,有什么好得意的?
当年她和大哥隐姓埋名,以兄妹名义去投吴涛,起先她隐在大哥身后,暗中出谋划策,不料被吴涛试出大哥身后另有其人,非要见她。谁知吴涛见她的第一面,就捋着胡子仰天大笑,说他的爱妾精通算术,算出她出身彭城,久居淮安,他唤她作“贺夫人”。
昌原大捷后,替她和大哥举办婚宴全然是吴涛的激将法,她和大哥若是能成,十多年前早就成了,还能等到当日?她年轻的时候,见到校场上手执银枪、英俊威武的养兄时,心里确实是有些悸动的,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在养兄的眼里,她始终是他背上的那个小妹妹,往后她又遇见了烟花下的那个人,光阴荏苒,剩下的早就是骨肉之情了。
凝香眸中冷茫乍现,“想到你就快死了,简直快哉!”
萧瑾腿蹲得有些麻了,往石椅上坐了下来,一把将凝香抱到膝上,把她的脸掰了过来,“你现在最好给我守住了!否则——我的脾气,你知道的!”
凝香就纳了闷了,他现在怎么什么话都能扯到调情上来?
守不住!决计守不住!
当然这种幼稚的话她只能放在心里说,甚至还怕眼神泄漏了内心所想,惹得他又发狠,很怂地把脑袋垂了下去。
萧瑾察觉她换了身粉紫缬裙,顺眼不少,把她尖尖的下巴轻轻一捏,有点幽怨地说:“不是你说要生生世世同我在一起的吗?怎么说变就变了?”
“我……我……”凝香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心想他真不愧是个老头子,变脸的戏法练得炉火纯青,“你有病!”
她说的明明是要折磨他三生三世!只有三生三世!
萧瑾简直是她腹中蛔虫,抢白道:“你不同我在一起,如何折磨我?”
“凝儿?凝儿?”这时,白夫人的声音从穿廊上传来。
凝香一下子从萧瑾膝上跳了下来,指着林子深处,推着萧瑾往那里藏。
萧瑾看她这熟门熟路的架势,若非当年她身边全是他的眼线,他都要疑心她没少背着他藏野男人了。他将她的腕子一攥,趁火打劫道:“嫁还是不嫁?”
当然不!
她就是抱着一头猪睡一辈子,也绝对不吃回头草!
“凝儿?凝儿?是你吗?”
白夫人的脚步越来越近,凝香心口阵阵揪紧,又怕她忧心,仰起脖子“哎”了一声,看着腕子上的那只手,回眸剜了萧瑾一眼,心想着破罐子破摔吧,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凝儿,你一个人大半夜在这里自言自语干什么呢?想你母亲了?脸都哭花了!”婉姨伸手在凝香额前一探,确认无虞后方才放下,扶住她的胳膊,“素熏做噩梦呢,要你陪她。”
凝香应了声好,跟着白夫人走了,这才发现腕子上的那只手早已悄然松去,她假装不经意地回眸一瞥,身后林木交横,虫鸟低唱,哪里还有萧瑾的身影?
*
翌日下午,天阴沉沉的,空气湿润,搓搓指尖,就是一片润泽。
昨日家祭被刺客搅扰了,今日得补上,凝香作为白家独女,被揪去帮忙了,素薰只得一个人上街采买胭脂水粉。
素薰的亲生母亲是个苦出身,性情却很乐观,她从小告诉素薰,这世上没有什么忧愁是大吃一顿再加上饱睡一觉解不了的,素薰从小就像小牛犊子一样健壮,经过一夜休整,她又生龙活虎了。
素薰正要迈进上京有名的脂粉铺子兰香坊,只听得隐隐有一道男声从身后唤她,“许姑娘!”
她转过头,见到崔崇简站在间插红黄旗的二层酒楼底下,正向她笑着招手呢!
素薰想起他那双坚实有力的臂膀、宽阔牢靠的背脊,耳朵就跟熟了似的,早把什么会弯弓搭箭的景阳侯忘到了后脑勺,磨磨蹭蹭揪着手绢,向崔崇简走了过去。
“崔郎君。”
崔崇简说:“许姑娘,我妹子过几日生辰,邀几个相熟的姑娘来家耍乐,你来不来呀?”
素薰一听,他这是个什么意思呀?
她偷偷打量崔崇简英俊的面庞,嗯,生得是不错,就是只有一只眼睛,不过他好手好脚的,也不碍事。
她的两边眉毛一弯,羞红了面庞,微微把头一点。
崔崇简面上一喜,又说:“别忘了把你的好姐妹也带上!”
素薰的眉毛一下子就耷拉了,面无表情地“哦”了一声。
崔崇简看她脸蛋刚刚还跟红苹果似的,一下子变成了朵南瓜花,假装没有察觉,和颜悦色交代了素薰几句,钻回了酒楼里。
靠角落的八仙桌上坐了个戴幕篱的灰衣姑娘,他在她旁边坐下,举杯饮尽残酒,道:“去看一眼可以——只是千万不要走近!”
临安长公主宅的西角门靠近一条深巷,天空雨丝斜织,崔崇简和阿香站在一颗随风飘摇的柳树底下,望着一具具蒙着白布的尸首被抬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