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虾仁刀沦为家养喵(55)
说罢,凝香起身走到了旁边一桌,弯着腰与食客交谈着。
萧瑾放下筷子,淡淡地瞥着她。
凝香之所以露了馅,还归因于他初夏时出城办事。
那天匆匆忙忙,索性与林霖在路边的酒家将就着对付了一顿。
用饭时听到隔壁桌有三五农人酒酣喧哗。
“你说这老五最近怎么就发达了呢?我好几回见着马车拉着礼品上门。那马车可阔气了。”
“你听说没,好像是他那个女儿凝香近来攀上了上京城里贵人的高枝儿,这下子一家子都一步登天了。”
“还有这事?怪不得他媳妇近来地也不下了,听说天天在家里喝酒烧肉呢。”
“不会吧,凝香这丫头我见过,小时候出过天花,脸上全是麻子,天天出门拿着顶帽子遮着,高得跟竹竿儿似的,腿还有点跛,在咱村里找个都难,你说哪个贵家能瞧上她呀?”
“肯定是弄错了。前两天我去山里打兔子,十字岭那一带不知道啥时候竖了个茅草屋,我还看到老五那姑娘在附近割草呢。当时我手里拎着两只死兔子,把那姑娘吓了一大跳,看见我就跑了,你别说,腿还真有点瘸。”
“嘿嘿,老早就和你们说,老五这人神神秘秘的,也不咋和咱来往,成天鬼鬼祟祟探头探脑的,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指不定背着媳妇在外头偷偷养了个天仙似的小闺女呢。”
“嘿嘿,养的到底是小闺女还是小媳妇呀?”
……
疑心就此而起,他命人去查凝香的底细。
底下人回报,凝香一家约二十年前自绥化搬来上京城外小锣村,这家子人有点古怪,鲜少与邻人往来,夫妻两个脾性虽也和善,但仔细查来,倒还真没人摸的清他家的底细,而且似乎隔三差五还总是接待些远客。
他随即就想起了日前所获谢氏谍网上那几处用了密语的地方。看来谢氏谍网在大梁渗透年岁已久。
思绪万千之际,凝香已经回来了,指着楼梯口处的雅间,说道:“进去换身衣服,把换下的衣服给我。”
他的眼色一沉,明知故问:“什么意思?”
“殿下没有留意到么?”凝香弯着腰对着他的眼睛,“从村里出来,后头有人跟了一路了。”
凝香将三人换下来的衣服交给了邻桌的几个男人,萧瑾站在客栈二楼,看着底下的三个人驾着他们先前的马车原路返回,手指攥紧了窗框。
凝香心思颇重,没有沿着早晨的路继续走,而是往西拐了一条岔道,准备绕道去梧城,萧瑾估摸着按这走法,今日是到不了了。
午后雨渐渐停了,天空明媚了几分,走了不到半个时辰,凝香第二次停下了马车。
萧瑾歪靠在车门旁,看着路边弯腰干呕的女子,心知是山笋起作用了——他手下抓过不少的谢家细作,毒发前都是这个反应。
凝香跪在路旁,满脸苍白,双手捂着腹部,眼睛里蓄满泪水,但就是吐不出一点东西。
他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背,倾身凑在她脖子后头,“你……这是有了吗?”
她眼里有片刻的懵懂,随即化作了戏谑,“是啊,我怀了我们的小皇帝,你打算娶我吗?”
见他不回答,她干呕了两下,揉着小腹又笑,“算了,估计也不是你的。”
萧瑾知道她不可能有孕。
她这种心悦女子的女人,都对怀孕生子尤为反感。以前在王府时,有两回煮避子汤的婆子送晚了药,她还问他要来着。他起了逗弄心思,劝她干脆别喝了,给他生个孩子,将来抬举她做侧妃,怀里的人顿时浑身都僵了,脸色白的跟撞了鬼似的。
凝香这一路走,一路吐,折腾到了傍晚也没见着梧城的影子。
落日余晖透过林间罅隙渗了下来,她额前的发全湿了,黏哒哒地贴着光洁的额头。女子似乎是疲倦到了极点,把马车掩在茂密的林间,赶着他和永穆进了路边的一处破庙,钻出林子时还踉跄了一下。
踏上庙前台阶之前,萧瑾抬头看了眼门上摇摇欲坠的牌匾,勉强认出写着“棠山娘娘庙”几个字。
百年前,梧城一代的百姓信奉棠山娘娘,新婚夫妇如欲求子,则每十日到娘娘像前进香一次,连续三个月,可保一举得男。
传说,这棠山娘娘的原身是前楚开国皇帝贺翼的原配冯氏。
野史言这对夫妇纯粹是政治联姻,贺翼常年在外征战,娇妻美妾,数不胜数,冯氏留守祖宅侍奉祖母,生性放荡,屡与外男有染,两人多年不睦,相看两厌。
话本子有鼻子有眼地写:这对夫妻鲜少相见,一见面必会争吵,两个均是贵家出身,面红耳赤之际也是斯文扫地,一个呼“荡、妇”,一个骂“老贼”,有来有回毫不相让,半点体面也不给对方留。
冯氏是将门虎女,气到头上还会拔刀指着贺翼的鼻子,饶是贺翼这般身经百战之人,毕竟是共起于微时的夫人,也不得不让她三分。
冯氏后来背叛贺翼,自缢身亡后就地葬于棠山。
有老妇昔年受其恩德,夜间于其坟前焚香祭拜,采坟上草木烹茶,竟使多年不孕的儿媳有喜,此后供奉棠山娘娘的习俗就在这一带流行开来。
据县志记载,一百二十年前的前魏时期,此地的棠山娘娘庙多达数十余座,香火极旺。
可惜魏末天下大乱,百姓流离失所,人们渐渐忘却这一信仰。
本朝伊始,皇帝大力推崇道教,尊老子,修道观,从前的那些娘娘庙不是毁于战乱,就是如眼前的这座彻底荒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