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欺负老实的她(141)
泛红的泪眼,浓烈的恨意,以及倔强的躲避。
崔伯翀很轻地扯了下嘴角,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他说,“听到了,不就是恨吗?你继续说,我都听着。”
“只是,恨归恨,桃子永远不可以厌恶我,拒绝我。否则,要罚。”
话音轻飘飘地落下时,他的眼神也钉住了她,暗沉如化不开的墨。
薛含桃浑身发颤,忍不住又往后退了一步,可是太晚了,她已经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拦腰抱起,扣在男人的肩膀上。
桃子拼命地挣扎,很快,她饱满柔软的地方被一只手掌不轻不重地拍打了一下。
“继续,说你恨我,不要停。”崔伯翀抱着她走回东院,步伐和语气都很随意,甚至优雅,“我洗耳恭听。”
他要她继续说,薛含桃伏在他的肩膀上,反而沉默了下来,一声不吭。
被放在房间里面的小榻上时,她飞快地缩到角落,将脸埋在自己的双腿上,也不看他。
她真的很累很累了,只想像一颗种子埋在土里,不去
听,不去看,将自己完全封闭起来。
可是这个模样的她崔伯翀不允许,他笑着掰开她坚硬的外壳,握住她的手腕,俯身用温水滋润她干涩的唇。
亲到她失去的血色重新出现,灼热的唇舌又停留在她闭着的眼皮上,慢慢舔去那一点水润。
“有一个老实巴交的小姑娘才是最大的骗子,你看,她明明因为宛若神明的仁慈被吸引,转而爱上那个人。她说,世子是位大善人,仁民爱物,扶危济困,看到他时眼睛都挪不开。”
“可是现在,他在努力地做回那个大善人,变成她心目中的神明,她却说恨那个人一辈子,连眼睛都不愿意再睁开看他。”
“这不是欺骗,是什么?”
他的唇舌往下,又停留在她的脖颈,一个人最脆弱的地方,辗转反侧,来回吸吮。
薛含桃仰着脖子无声地哭泣,他说得对,她也是一个骗子,卑劣又自私,想要用她的爱将万人敬仰的崔世子困住,变成她一个人的夫君。
但是,她不后悔说出恨他,因为爱他太累了,她想做回路边无人在意的野草,枝头干涩无味的野桃了,不会伤心,不会失去自我。
“我不欠你了。”
“你会死的,我不愿意被抛弃,有一个死去的浑身冰冷的夫君。”
“和离吧,你若是不能活着回来,我还可以继续扎根,吸收阳光和雨露。”
崔伯翀垂下眼眸,没有停顿,面无表情地咬住她的蝴蝶骨。
很疼,可是接着他的笑声很温柔。
他笑着说休想,“我不会对一个骗子仁慈,当然,我也不会死,让她从我的手心逃走。”
和离,说什么梦话呢?
“等着我回来,桃子会拥有想要的安乐幸福。”
薛含桃睁开紧闭的眼睛,默默摇了摇头,她不想再陷入到煎熬之中。
太累了,太难受了,耗尽了她的生命力。
没有生命力的她重新变成了一个干涩无味的野桃,接下来的一天,无论崔伯翀在她的耳边说什么,她都置若罔闻,只是茫然地将自己蜷缩在角落。
眼睛也不敢再闭上,因为她害怕会梦见一个鲜血淋漓,生机全无的崔世子。
然后,她被喂了一碗药汤,终于睡了过去。
崔伯翀望着睡熟的女子,欺身而上,亲了亲她的眼角和脸颊,重复之前的话,“等我回来。”
如他所言,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金人的入侵让德昌帝的愤怒与畏惧都升到了最高峰,崔伯翀主动迎战,便是算准了德昌帝的心思。
之前,德昌帝一直是坚定的主和派,遇战只想着割地求饶,送人送岁币,再有蔡存等人的搅和,打压武将,在崔伯翀看来,河山倾覆不过是时间问题。
现在则不同,德昌帝膝下有了太子,心心念念将江山交到太子的手中,为此而厌弃了蔡存,蔡党一群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便迫不及待地倒向了晋王。
晋王也是主和派,但此时他是崔伯翀口中对太子最大的威胁。
“身为臣子,迎战金人自是义不容辞。然,臣若率兵离开都城,狄公垂垂老矣,怕是护不住太子殿下,朝中主和派本就实力强盛,万一再与金人里应外合,陛下恐怕也难逃一难。”
崔伯翀在延和殿中的一番话毫不客气,骇地德昌帝脸色大变。
绝不是危言耸听,大周立国以来,前方武将拼死拼活地打仗,后方主和派和敌人称兄道弟反手捅武将一刀的事例不止一起。
德昌帝身为皇帝,知道的更清楚,他勉强沉住心神,问崔伯翀要怎么做。
“诛蔡党,囚晋王,最好臣离京之前他们的结局便尘埃落定。”
“……好。”
德昌帝答应了,两人心照不宣,何止诛蔡党,崔伯翀要借此机会清除朝中软骨头的主和派。
这是他和德昌帝的交易,否则,他又凭什么为害过自己的君王而“送死”呢?
而德昌帝慌了一瞬后也放下了心,颇为罕见地将指挥权和决策权都给了崔伯翀,他一个必死之人亲缘又浅薄,不必担忧他危及皇家。
再者,狄恒虽不讨喜,但为人正直,也算得上忠心,倒是不怕出现乱子。
此时,崔伯翀平静地步出房门,用铁革将一只衣袖束紧,脸上露出了冰冷的笑意。
还好她喝下安神药睡着了,听不到哭闹声,等到她醒来,也根本不会发现他身上浓郁的血腥气。
“先将那几条街道围住,弓箭手就位。”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