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谢盈便觉得不妥。
徐子安过一些日子就秋闱,功课耽误不得,她可不想因为自己做了什么事,毁了别人仕途。况且,她不想和谢宜的未来夫婿有过多牵扯。
总共那么几首诗,难道还没背下来?
谢盈问道:“那些诗公子看了,可记得?”
徐子安脑子好使,可以称得上过目不忘,他点了点头,“记得。”
谢盈:“既然背下了,那就公子回去默吧。照水。”
照水赶紧把诗取了回来,谢盈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人一走,众人又围住徐子安问刚才谢宜所做的诗中,有几个没听清的字都是什么?徐子安一一写了出来,众人又问是什么意思,徐子安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
初读是好,可再看却有些奇怪。
就像“杨花落尽子规啼”那首,读起来好像是写给某人的,而在诗会上,能写给谁呢。
而且作诗也讲意境,在客栈里为何能写山写水,这会儿还是上午,为何能作落霞孤鹜之景,现又不是杨花落尽的时节,说到花,夏日那么多花,尤以荷花为盛,竟然能想到杨花。
杨花新奇,却不合适。
徐子安有些不解,却也没多说什么。
徐子安把谢宜作的诗都默了下来,给众人传诵。谢家二姑娘的字很好,让人佩服。今日他唐突了,明明有更好的法子,却没想到,还望谢二姑娘莫怪。
第6章
而另一边谢盈已经上了马车,她吩咐车夫直接回尚书府。
出门一趟,脑子就没停下来过,实在是累极了。谢盈打算先回府,吃过中午饭后睡一会儿再看书。
正想着,马车慢了下来,照水掀开车帘往外看了看,今日人多,马车也多。乡试在各省城,京城自然也算,近日多了不少外城人。
谢盈也顺着窗缝偏过去,这条街很热闹,多是三教九流的场所,什么都有,像什么花楼赌坊,有好几个。
花楼进进出出的都是男子,还有女子衣着清凉摇着帕子招客,赌坊门口男女都有,马上就秋闱了,老板做庄,赌谁会是今年京城的解元。
京城周边县城众多,每个州城都有案首,但乡试的解元只有一个,百姓们还是想凑个热闹猜一猜的。
别人不知道今年京城的解元是谁,但谢盈知道。
想想梦中自己十几年后穷困潦倒,连身像样的衣裳都拿不出来,倒不如现在多攒一些银子。谢盈虽不打算再嫁给陆铮,却不认为梦中自己落到那样境地全是因为陆铮,也不觉得自己离开陆铮嫁给别人就能避开那样的结局。
靠男人倒不如多攒些钱,留着以后应急。
谢盈让车夫停下,问照水,“今儿带了多少银子出来?”
有沈氏,谢盈就没缺过银子,首饰铺子点心铺子常去,若是遇见喜欢的东西直接就买下。
照水翻开荷包数了数,说道:“奴婢带了一百五十两,刚才在客栈订屋子吃茶用了五两,还有一百四十五两。”
谢盈点了点头,“你一会儿去赌坊,看看今年都赌谁是解元,都押一些,然后在徐子安身上押八十两。”
纵然徐子安功课好,也不能全押他,不然赢得太多,没准儿这钱拿不回来。其他的也投投,更稳妥些。
而且梦中许多事发生了改变,谢盈也说不准徐子安日后还是不是解元。若不是,她不还押了别人吗。
照水点点头,“奴婢这就去。”
谢盈安心在外面等着,心里也在反省,自己或许不该铺张奢靡,不然日子不会那么穷困潦倒的。梦中谢宜会管家理账,能开铺子,十几年后,她经营的生意也取代了沈家。
而沈氏贴补给她的几间嫁妆铺子……到最后全都赔了,便有人说,明明她是谢家和沈家的女儿,可却是谢宜,既有谢昌韫的才思,又有沈家做生意的头脑。
这个她不打算和谢宜比,沈氏给她的人很稳妥,不如让那些人把嫁妆铺子管好,省着自己乱来。
很快照水就回来了,谢盈问:“可办妥了?”
照水点点头,“姑娘放心,除了徐公子,奴婢打听着押一个叫林睿之的书生的人更多些,说是随州案首,还有京城的几位公子,奴婢就是照着这几人押的。”
谢盈点了点头,若是他们名次高,那也能多拿些银子,“走吧,回府。”
马车往尚书府驶去,从街头往朱雀路拐时,有人高喝避让。车夫驾着马往旁边避让,这条街中间留出了一条可供马车通过的路。
照水掀开帘子往外看去,一少年骑马过街,他身着墨衣,腰间束着玉带,还配了柄长刀。头发梳成了一个马尾,□□白马竟无一根杂毛。后面还跟着几人,身下俱是高头大马。马骑得太快,照水也只看见那公子眉凝着,鼻梁过分挺拔,衣袍被风吹得向后飘。。
谢盈只扫了一眼,便叫她心里一紧。
照水把帘子放下,自说自话,“这大人是谁呀,可真威风。”
是陆铮。
谢盈在心里回答,她反反复复做那些梦,陆铮这人怎么会忘记。他是勇国公府世子,年少时母亲过世父亲续娶,勇国公让他喊继母母亲,他不愿,被押到祠堂下跪,甚至被打断骨头,也咬牙强撑。
后来伤都没好他就进了军营,再回国公府时已有一身战功,到如今也没喊过他继母一声母亲。
谢盈没说话,照水也没指望自家姑娘回答,把帘子放下就安稳坐在马车门口守着。
马车慢慢驶着,都快到尚书府了,照水听自家姑娘问:“照水你说……若是你往前走时,看见前面有棵树,你是会直着走过去还是绕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