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浪子(3)

“因为当时就只有他对我还算有点兴趣。”佩内洛普自嘲地笑了笑，“于是我看不见他的任何缺点了。”

“有一大把的男人渴望着带你进房间，比如对面的朗斯通，他的眼神都快要把你扒光了，就你还在这里死鸭子嘴硬。你太固执了，亲爱的，而且屡教不改。”

“你从前明明还说坚持自我是我的最大优点。”佩内洛普似真似假地抱怨，“你也是知道的，莱顿并不是第一个才半年就抛弃了我的男人。这几年来，男人对我的兴趣确实越来越短暂了，我想，我很快就会留不住一个男人超过三个月了，再过两年，我就彻底无人问津了。”

“那是因为你这几年来对男人的眼光变得越来越差了，我希望你明晚参加舞会时，脑子里进的水已经没有了。”

“我没打算去了。”佩内洛普皱起了眉头，“我不想看莱顿炫耀他的新情妇，一个起码比我年轻十岁的女人，之后所有人都会看我的笑话。”

“你躲着他们才更像个笑话。我们在这个该死的社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你还能不清楚这个吗？”

莎拉紧紧地拉住了佩内洛普的手道：“我得好好地打扮你，你必须看起来高高兴兴的。毕竟你的前情人终于意识到了他不太适合聪明有教养的女人，并成功地找到了他的同类，这值得你庆祝一番。”

佩内洛普终于还是在朋友刻薄的话中笑了出来，并在之后的时间里也努力令自己保持了微笑。

她走不出来了。

她不明白，十七年的时间怎么会过得这么快呢？她因为青春美貌而倍受赞誉的日子就仿佛还是昨天，那时候，所有的男人都在等待着她的垂青……

还是不要再继续想下去了，她如此告诉自己，她每天都在一点点变老，她以后为这件事流泪的时候还多着呢。

第2章

当戏剧最终谢幕，佩内洛普仍旧沉浸在心中那片迷茫的情感海洋里，几乎是出神地在人群中穿行。

周围的人们步伐匆忙，大家都急着离开。她没有注意到，一位匆匆走过的绅士不小心踩到了她的裙摆，瞬间，她的重心不稳，身子猛然往后倾去。

在惊恐中，她努力想要抓住点什么，没有成功，但预料之中的疼痛也没有到来，一个男人立刻抓住了她，把她紧紧抱在怀里，离开了这一片混乱。

佩内洛普的呼吸一滞，心脏剧烈跳动着，像是被按进了一片热烈的火海。她的思绪被惊吓得一片空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抬起头去看这位救了她的男人。

光线有些昏暗，但他近在咫尺的气息却带着令人战栗的熟悉感。

“谢谢你，先生。”佩内洛普低声道，语气带着些许颤抖。

她原本还想说些别的，像是“你可以放开我了”，但话还未出口，他已微微松开了手，瞥了她一眼。

她的目光与他的相对，一道灼热的电流瞬间穿过了她的身体——她已经认出了他。

是朗斯通勋爵在抱着她，将他火热、坚硬的身体紧贴着她。

她无法把目光从这个年轻男人身上移开。他们周围的空气似乎噼啪作响，然后变得非常安静。

正如莎拉所说，他很英俊，甚至可以说，非常英俊。只需要轻轻一眼，便足以使一个刚出社交界的女孩脸红到脖子根。而她，她三十六岁了，明明足够年长、足够有经验，可是此刻，她就这么待在他的怀里，沐浴着他的目光，却还是会感觉到心跳加快。

她头脑混乱，一只手原本只是本能地按在他的肩膀上，结果，在她都没有意识到时，它已经悄悄地滑了上去，碰到了他丝滑的头发。她没有犹豫，将它们伸了进去，仔细地感受着他。

朗斯通勋爵的眼睛眯了起来。她看到他屏住了呼吸，下巴上有一块肌肉在抽动，似乎是感觉到了同样的紧张。

在短暂的犹豫之后，慢慢地，他的头还是情不自禁地低向了她，看起来是准备要吻她。可是，非常奇怪的是，在他这么做时，他的眉头却在他的脸上深深地皱着，好像他根本就不愿意碰到她，但是有些什么东西正在强迫他，令他必须得这么做。

这就像一盆冰水，把佩内洛普从这些感官迷雾中唤醒了过来。

“佩妮？你怎么不见了？”

佩内洛普听见莎拉那急切的声音，绵软的手立刻就恢复了力量，赶紧推开了紧紧抱着她的朗斯通勋爵。

“我……谢谢你，爵爷。”

她低声说着，然后踉踉跄跄地跑向了莎拉声音的方向。

“我在这里，莎拉。”

佩内洛普一边说，一边难堪地想，她刚刚看起来一定傻透了，她就像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一样轻易地在男人怀抱中意乱情迷。

她早已经过了可以不理性的年纪。她是一个韶华不再的交际花，在这种摆明了比她年轻的英俊小伙子面前，她本应更警惕。他的选择太多太多了，他最多就是一时兴起，最终一定会抛弃她。她很清楚，若是轻易迷失在了他身上，她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她不能再让自己变成那个样子，在深夜里一边喝酒一边流泪……

当她用最快的速度回到莎拉身边时，她仍旧能感觉到自己胸口的起伏还未平息。她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从容不迫，但莎拉还是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异样。

“佩妮，你怎么了？”莎拉十分关切地看着佩内洛普，“刚才我喊你的时候，你都没理我。”

佩内洛普勉强笑了笑，扇子在手里轻轻摇动，仿佛这样就能驱散胸口的灼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