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浪子(39)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佩内洛普一时间也情不自禁地想起了自己。
她的父母当年也是因为真心相爱才结的婚,不然以赫尔斯顿侯爵的势利,他绝不会娶一个没有什么嫁妆的区区准男爵之女做侯爵夫人,所以,当他唯一深爱的妻子为了给他生下男性继承人而难产去世后,他彻底丧失了最后的一点人性了。
但关于这些故事,她什么也没有对他说,毕竟现在是他的时间,她只需要做一个优秀的倾听者就够了。
“在我还是个幼儿时。”他继续道,“我还会指望一下父亲是否会良心发现,但事实告诉我,他到死都没有给我一个好脸色。”
“我很遗憾。”她在他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以示自己的安慰,“他怎么可以对一个孩子那么残酷?”
说出这句话,佩内洛普这才猛地明白了过来。他当然不会希望在其他人面前裸露身体,因为他的父亲不仅用辱骂毁掉了他的自尊心,还曾殴打他。
他挨过很多很多打,他的父亲甚至会拿烟斗烫他。
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可能还有伤痕。
想到这,她的眼眶都不禁红了。
克里斯蒂安一看见她伤心就完全忘了自己的事,他温柔道:“你很同情我,是吗?”
佩内洛普点点头:“我想你不需要别人的同情,但我无法克制自己。”
他鼻子一酸,道:“我现在很好,佩内洛普,再也没有人殴打我辱骂我了。”
“有时候,我真希望我可以更早地遇见你,即便我根本就无法保护你。”她说着,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哽咽。
这应该是他的想法才对,克里斯蒂安忍不住想。当他听见她吃过的苦时,他心如刀割,他多么想回到过去,好挽救她那可怜的两个孩子,挽救她注定要不断下跌的人生。
可那注定是不可能的……
而且,若说与他更早地相遇,她其实确实早就遇见了他,只是那时候她错认了他的身份,之后也迅速地忘记了他,只有他始终记着,她的相貌,她的打扮,她的每一句话。
当时,她用嘶哑破碎的声音对他说:“那就请你转告你的父亲,佩内洛普·考德威尔女爵求见。当他回来时,如果他心中有任何的同情心或荣誉感,他必须来见我,必须!”
可之后,他同学的父亲只是气愤地对他说:“佩内洛普·考德威尔没资格来打扰任何人。女人,她们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游戏已经结束了。”
在那个所谓的钟爱亡妻的男人看来,这一切不过就是一场游戏,两个人从中获得乐趣,没有遗憾,没有责备。
可他只在乎她当时在哭泣……
现在,她在他面前再次情不自禁地掉下了一滴眼泪,这是唯独为他而掉的珍贵的眼泪,却并不让他感到任何的满足。
他轻柔地为她擦去眼泪,又倾身吻了吻她的眼睛。
佩内洛普,永远也不要哭了好不好?
“都过去了。”他说,“别再想了,佩内洛普,我们再谈谈我妹妹吧,费思,她也有着一个经典的信徒名字,她嫁给了黑斯廷斯侯爵,他们非常相爱。”
佩内洛普道:“我想我曾经见过她,她非常漂亮,与她的丈夫非常登对。”
“我努力确保了她的幸福,毕竟她的童年也不太愉快,母亲早早地去世了,父亲也完全忽视了她,搞得她就算被她的保姆欺负了,也只敢躲起来哭。”
佩内洛普问:“她为什么不告诉你,让你来保护她呢?”
克里斯蒂安道:“她知道我的生活已经够辛苦了,不想给我增添任何麻烦,这个傻女孩。好在后来有多蒂陪着,她们都是女孩子,更有共同语言,也更好整天待在一起。”
“而你则在背后默默地照顾着她们。”
他叹了口气:“可惜,最后我还是因为圣-约翰失职了。”
佩内洛普道:“这不能怪你,当然,也不能怪多萝西,只能怪那个混蛋。”
“如果我当初再多关心她们一点……”
佩内洛普不得不上手捧住了他的头,认真道:“你不是上帝,克里斯蒂安,现在我必须也对你说那句话了,一切都过去了。”
是啊,都过去了。
克里斯蒂安释然地笑了笑,他确实没必要总是想着那些自己没能挽回的事情,现在,他的两个妹妹都很幸福,他只需记得这个就够了。
见此,佩内洛普也微笑着,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嘴唇。
“克里斯蒂安。”她又轻轻地唤他的名字,让她带着淡淡白兰地气味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脸上,这对他非常有吸引力。
“怎么了?”克里斯蒂安问,声音中带着一丝迟到的醉意。
“时间还早不是吗?”她暗示性地问。
克里斯蒂安看了眼房间里挂着的钟,发现时间确实还早。
然后,他才反应过来她真正的意思,一时间,脸又变红了。
该死,真该死,他在她这里就没法有正常的脸色了吗?
“你是个好学生,但保险起见,我认为你仍然需要一些练习,不然,我也是真不敢把你扔到伦敦的社交场上去。”
她仍然觉得自己就只是在指点他?
克里斯蒂安的心里顿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他摇了摇头:“我不觉得我应该只是个学徒,女士。”
“你确实是。”佩内洛普道,“一个完美的学徒,我很满意你在我的卧室里。”
“这样的话可有些恼人。”他在她耳边说,“我真不知道该拿你怎么办。”
“感觉是相互的。”佩内洛普道,“有些时候,你也很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