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貌美心狠(176)
“不过,此事要看天意,你也别因此误了正事——完满江南暗访之事,将来夜影卫的下一任督公,绝对是你。”
韩栖云垂下眼眸,轻轻道是。
*
尉鸣鹤赶到瑶池殿时,就见汉白玉的地砖上,逶迤着一长条歪歪曲曲的深色水迹,如一根结实又扭曲的麻绳,将一颗帝心死死地捆住。
令尉鸣鹤感到心痛与难以呼吸。
还有一股从没有过的无力惊慌,如海上掀起的惊天巨浪,铺天盖地地淹过尉鸣鹤整个人。
谨容华因有“帮忙救助”的举动,被一同带回了瑶池殿,此时抱着手炉、披着披风,浑身颤抖地坐在正殿的座位上。
她狠狠地呛了几口水,正一边面色青白地咳嗽,一边回想起刚才水下的场景。
宸贵妃那样冰冷的笑意,在水中转瞬即逝,下一瞬就变成了惊慌无措的神情。
谨容华不由得怀疑起来:是不是自己被池水冻坏思绪,或者自己看岔眼了?
嘶……可她的头皮还发着疼呢,一摸上去,就感觉有块光秃秃的。
贵妃到底是故意的,还是慌乱之下扯到了自己的头发?
谨容华思来想去,还是偏向后一种:贵妃要真那么聪明,知道这一切,干嘛还那么毫无防备的上当?
还有,这瑶池殿的宫人是干什么吃的!就塞给她手炉和披风,还都是半旧的那种,让她浑身湿透呆在正殿里!
虽然有地龙,可还是湿冷冷的。
就在谨容华沉思的档口,尉鸣鹤身着明黄龙袍,如一阵风,带着愤怒、惊慌又哀痛的凝沉气场,步入瑶池殿。
“陛下……”谨容华眼底闪过轻微的亮光,循着自己的计划起身,咳嗽着上去行礼,希冀起身后,尉鸣鹤能询问自己缘何如此模样。
她就能将自己救落水贵妃之事道来,必定能得到尉鸣鹤的赏赐,很有可能是复位婕妤。
谁知尉鸣鹤看都没看谨容华一眼,直接往寝殿内走去。
谨容华顿时愣在原地,面上的青白之色更甚。
她暗中咬起口中的软肉,对沈知姁的仇视愈发变深。
*
沈知姁亦才刚刚被抬回来,芜荑首先就带人将湿透的衣衫给换掉,再用热水以最快的速度为沈知姁擦拭全身。
芜荑的动作极快,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全都处理好。
轻轻握了下沈知姁冰凉的指尖,芜荑转头镇定吩咐:“青葙,将娘娘的衣衫拿出去。”
“院判,您可以带人进来诊脉了。”
青葙将留仙裙拿出去,正好撞上急匆匆进来的尉鸣鹤。
“见过陛下!”青葙捧着衣裙,福身行礼。
尉鸣鹤正要略过,却被粉蓝裙摆上殷红的血迹所吸引。
他停下脚步,直愣愣地盯着那刺目的红色,嗓音中第一次带上几分颤抖:“这是什么?贵妃如何?”
青葙低头:“禀陛下,娘娘自救上来后,身上就带了血迹。”
“娘娘现在还没醒,由诸葛院判在里面救治。”
尉鸣鹤紧抿薄唇,周身气压愈低,绕过多宝阁与屏风,进了寝殿。
闻到殿内淡淡的血腥气,尉鸣鹤只觉得额角青筋直跳,眼前又恍惚看见刚才粉蓝色上的血迹,双眼暗暗发疼。
看到殿内足有四名太医候着,尉鸣鹤心底才略松些。
不过环视一圈,并没有看见范院使的身影。
尉鸣鹤拧起眉头,没有去打扰诊脉的诸葛院判,而是点了身边的一位太医:“范院使呢,怎么不在?”
算算时间,今儿正好是范院使旬假结束的日子。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他这个太医院之首怎么不在呢?
被点名的是马太医,当下战战兢兢道:“禀陛下,范院使一早告了假,说是旬假时多贪了两口酒,被冷风一吹,起了重风寒。”
“啧。”尉鸣鹤不悦地轻啧一声,面色愈发阴沉,决定以后给太医院下禁令,不许饮酒!
就在马太医两股战战,几乎要站不住的时候,诸葛院判给沈知姁诊脉施针完毕。
写好药方后,他让芜荑迅速去熬药,方才来到帝王面前汇报情况:“禀陛下,娘娘骤然落水,心惊之际,寒气入体,方动了胎气。”
“不过微臣已经开了安胎药方,又为娘娘施针安脉,保得娘娘与皇嗣暂时无虞。”
“娘娘尚且在昏迷之中,只要娘娘等会儿醒来服药,之后静养两月,就能重稳胎像。”
诸葛院判拱手行礼,冷静说道:“范院使不在,于臣并无太大妨碍。臣若要问,可以去寻范院使为贵妃诊脉的脉案。”
“太医院尚有许多优秀的医者,微臣预备等会儿和他们商议贵妃的保胎之法。”
听到沈知姁与孩子暂时无碍的消息,尉鸣鹤一直攒拳的双手总算松开,浑身上下散发的阴郁不悦也散开不少。
帝王没多说话,而是步近床榻,先去触沈知姁放在外面供诊脉的一节玉臂。
往日温热软腻的肌肤触感已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寒冰冷石一样的触感。
那股子冰冷感顺着尉鸣鹤的指尖缓缓攀升,顺着血流向帝王的心口。
再轻掀纱帘,就见沈知姁容色惨白,樱红的唇毫无血色,整个人像一具毫无声息的美人尸首。
让尉鸣鹤怀着痛颤的心,小心探了鼻息后,才放下心来。
见沈知姁细眉紧蹙,似在昏迷中仍惊悸不安。
尉鸣鹤
眼底就流露出浓浓的心疼与爱怜。
轻柔地将女郎皱起的眉头舒开后,尉鸣鹤才起身离开寝殿,吩咐诸葛院判必定尽力保住贵妃母子后,方抬脚往正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