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貌美心狠(213)
宫里人都说她是新人第一位,可陛下对她从来不像对何美人那样袒护,也不像对贵妃一样,礼敬尊爱皆有。
吴良仪不由得想起那日,她对贵妃信誓旦旦道——“陛下是天下第一等公平公正的人”。
现下,吴良仪只觉得自己面上火辣辣一片,心中酸辣苦三味杂陈,默然又颓丧地跟在沈知姁后面。
到永安宫门前,吴良仪方低声开口:“娘娘,您介意去嫔妾那儿略坐一会儿么?”
沈知姁温声应下,并不惊讶:吴良仪性子天真,最藏不住事情,这回遇见了这样大的委屈,自然想要找人倾诉。
自己这个刚刚帮了她的贵妃,就成最佳人选。
不过,吴良仪也不会真和她说什么掏心窝子的话,顶多是多说两句,找找认同。
果然,人才刚刚坐下,绿芮的茶还没有上来,吴良仪眼底就生出几分薄泪:“娘娘,您前几日提点我,说受了委屈也要忍着,是不是早就料到了这一日?”
她当时还自信,受了委屈也不会当场闹,只会去找陛下评理。
结果吴良仪没想到,自己受到的冤屈,竟是来自天子。
简直是不能诉、不敢诉。
“所谓伴君如伴虎,都是难免的。”沈知姁浅浅一笑,避开了吴良仪的问题,而是语重心长道:“旁人都说,新欢旧爱,左右逢源,可在实际上,新欢怎么样都是比旧爱好的。”
“本宫只和你说一点,陛下亦是人,那么就免不了会先入为主,也会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何美人今日大获全胜,不外乎这两点原因的加持。”
话音落,沈知姁补充道:“不过,陛下是人,咱们侍奉时却要谨记天子不容忤逆。”
“不容忤逆?”吴良仪将这个词在口中咀嚼两遍,唇边的苦笑带了一分嘲意:表面上是天子威严决断,人人臣服,实际上却是以权压人,独/裁专断。
今日的事情,就如同一记耳光,打在了吴良仪的身上和心上。
吴良仪第一次,体会到尉鸣鹤的负心冷漠。
她甚至忍不住去想,哥哥和陛下相处时,是不是也有这样委屈不能说的的时候?
只是天子的光环,对君王的忠心,蒙蔽了傻哥哥的眼睛。
吴良仪心中微微发寒,连带着望向沈知姁的目光都多了一分自己未曾察觉的怜悯,不由问道:“娘娘,您时常陪伴陛下,您在陛下面前亦是如此么?”
自打她入宫起,就觉得宸贵妃最得圣宠,陛下望着宸贵妃时,眼中总有一抹柔情。
可适才为了何美人,陛下却在众人面前敲打了贵妃。
沈知姁微微挑眉,心中有几分惊讶:没想到吴良仪伤心至此,竟还会关心旁人。
可见吴统领当真疼爱这个妹妹,也将妹妹教得极好。
“天底下任何情感,都不会是没由来的。”沈知姁的语气云淡风轻:“尤其是天子的宠爱,更需要好好经营。”
“后宫妃嫔对于陛下而言,就是解颐之所。”
那自然要哄着天子高兴,而非和天子呛声。
吴良仪闻言,咬起唇,攥起拳,下意识地想要反驳,却有些悲哀地发觉,贵妃说的是对的。
宫中妃嫔的生存之道,就是如此。
沈知姁见吴良仪陷入沉思,便起身离开:“本宫宫中还有事情,吴良仪不必相送。”
出于心软,沈知姁最后撂下一句:“吴良仪还是小心何美人为好,她可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为着自己身后打算,何美人必定不肯罢休。
在回去的路上,沈知姁对着芜荑轻笑:“吴良仪在外头,恐怕和我从前一样,接受的都是男女夫妻间,需要相互尊重、相互爱重的思想。”
原本家中都是不打算让她们入宫的。
“吴良仪的性子比我想的要刚直许多。”沈知姁柳眉微敛,低声道:“再加上,她对尉鸣鹤的感情并不深……”
吴良仪已经对尉鸣鹤失望了。
“今晚不是吴统领值班。”沈知姁想起自己手上拿到的御林军值守单子:“你去联系仲侍卫,让他和吴统领换个班。”
仲侍卫就是沈厉先前的手下,帮着沈知姁做了几回巡逻事宜后,就彻底投向了瑶池殿。
今日吴良仪受了委屈,怎么能不和自己的哥哥好好诉说一番呢?
芜荑郑重应下。
等到回了瑶池殿,青葙就将韩栖云的信递来。
信上说,粟州刺史已经成功捉住,正押着对方快马回京,大约五月中旬就
能回来。
沈知姁心中明白:等到那时候,尉鸣鹤就要对丞相一党下死手了。
然后再过半月,丞相对尉鸣鹤所下的相克药物就要“生效”,是藩王预备谋反之时。
“去备纸笔,本宫要给华信公主写信。”沈知姁容色肃正几分,准备用密语,给自己的父兄传递去最重要、最关键的消息——昌王会和北疆边陲的土藩勾结。
这是沈家翻身的机会。
信封中,沈知姁附上了这段时日积攒的银票。
自她和父兄有书信往来后,便知华信公主对沈家多有照顾,凡有书信,皆是让人悄悄送到,不曾有多余动作。
为表谢意,沈知姁亦怀着感念之心,给华信公主长书一封,并带了一箱金银项圈、亲手做的襁褓肚兜之物相赠,还放了两张从诸葛院判那儿拿来的保养方子。
太皇太后瞧见后颇为动容:“哀家就知道,你是个实心眼儿的好孩子,惦记着华信呢。”
“哀家也正打算给华信送些东西,立刻就吩咐他们快马送去——算算日子,能在华信生产前后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