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貌美心狠(238)
闻得沈知姁的柔声担忧,尉鸣鹤不疑有他,反倒要反过来安慰沈知姁:“朕也疑惑,昨日问了诸葛院判,说是天气炎热、不宜伤口恢复,再加上朕为北疆忧心,对伤口亦是不好。”
“陛下提醒臣妾了,是时候将范院使迎回来了。”沈知姁转了话题:“范院使配合了两个月,至今还在家里面蹲着呢,期间受了旁人不少冷眼呢。”
“还有霍淑女那儿,已经快八个月,除了杜尚宫,臣妾还预备了杨太医和几位稳婆。”
尉鸣鹤早就将这二人暂时忘记,闻言便是一愣,而后才缓缓道:“阿姁安排得很好,交代下去给宜婕妤做就是。”
沈知姁含笑应下,趁势为蓝岚请了一批赏赐。
就在这时,吴统领请见。
进来后,他拱手汇报了一件大事:罗郡王世子已经将昌王押到了京城,此时就在皇宫左侧的玄武门。
“押到宗亲府的地牢。”尉鸣鹤还在为北疆之事烦心,懒怠见昌王:“等到土藩之乱被平息后,朕一定会将他与平郡王的名字从玉碟上撤下。”
“他、平郡王、霍太妃,死后都不能进入皇陵!”
吴统领神色一凛,告退后大步前往玄武门传旨。
“陛下好生歇一歇,不要焦心,土藩与平郡王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北疆局势必定向好。”沈知姁温和一笑:“臣妾去安排罗郡王世子和世子妃入宫。”
“太皇太后对世子妃念叨得很。”
这门婚事,一举保住了承恩公府与罗郡王府的爵位,两家对此都颇为满意。
倒是太皇太后,有些怕世子妃过得不好。
“幸而有你帮着朕,让朕不必再操心后宫之事。”尉鸣鹤很是欣慰地夸了沈知姁两句,随后就令元子送了沈知姁出去。
回到瑶池殿,沈知姁就听到杜少监传来消息——昌王在玄武门前怒骂尉鸣鹤,最后是被塞了口枷生生拖走的。
“昌王骂了什么?”沈知姁捧着莲子冰碗,颇有兴味地询问。
现在昌王被捉,知晓自己全程被愚弄,也是破罐子破摔了。
杜少监闻言面露犹豫,向外瞥了眼朝阳殿的方向,吞吞吐吐道:“娘娘,昌王语出猖狂,这污言秽语的,怎么好污了娘娘耳朵?”
“横竖又不是骂本宫的,本宫听一耳朵又无妨。”沈知姁发觉这杜少监做事不错,却很是胆小:“再说了,这瑶池殿中可没有人会去状告你杜少监。”
“是,娘娘。”杜少监不敢再拒绝,一边保持着对外观察的小心神色,一边战战兢兢地复述昌王对尉鸣鹤的指责:“昌王首先斥责陛下为打压慕容丞相一党,而置江南百姓于不顾之地,汛期将近才彻查江南堤坝。”
沈知姁眸光一转,唇角漾起一丝笑意:两个月前,她让韩栖云在江南诸地埋下的种子,果然起了作用,连昌王都有所耳闻。
不过,这也不算冤枉了尉鸣鹤,他让韩栖云为巡抚,暗中巡访江南时,的确对江南可能受灾的百姓未曾做出一星半点的安排。
杜少监说罢,偷偷看了眼沈知姁,见贵妃悠然自得地舀了一勺冰荔枝,并无多大的反应,便硬着头皮继续复述。
“……除了上头的话,昌王还说陛下生来虚伪,惯会假情假意地骗人,若非当年李美人死得憋屈凄惨,先帝根本就不会关注到陛下这个几乎没有存在感的儿子!”
“李美人……”沈知姁心中一动,想起自己今日提及的范院使。
身为太医院之首、专负责天子的御医,范院使俸禄尚可,赏赐更是不少,虽说因配合尉鸣鹤这一场被停职将近两月、受了一些刁难和冷眼,可在日常生活上应当不会出问题。
偏偏范院使有着收集古玩的喜好,在停职期间被人狠狠坑了一把,还扯上了高利银,几乎要到倾家荡产、变卖房子的地步。
幸而诸葛院判在百忙中还是拎着新得的古玩去见范院使,回来后禀报沈知姁,拿了银钱来救济。
范院使在对沈知姁感恩戴德的同时,将诸葛院判从古玩好友升级为至交好友,将对方当作亲人看待,更在某次小酌中,因醉酒吐露出一点儿令人毛骨悚然的东西。
尉鸣鹤的生母,李美人之死,和尉鸣鹤有一点儿不能言说的关系。
弑母?
沈知姁脑海中升出这两个字眼,动作一顿,只觉得口齿间冰荔枝的凉意要深入脊髓。
她迅速回想起李美人的逝去:因为冯皇贵妃的刻意刁难,染了重风寒的李美人迟迟得不到救治,最终病死。
事后,先帝震怒,兼之冯氏先前所做的种种恶事,已经消磨了先帝最后一丝忍耐,成为皇贵妃冯氏失宠与疯魔的开始。
而尉鸣鹤在李美人不得救治时,被皇贵妃一同禁足,一直陪伴在李美人榻边,亲眼看着生母病逝而无可奈何,让先帝感到怜悯和愧疚,对自己这个儿子也重视起来。
若是……李美人之死,当真是尉鸣鹤主导……
他当时不过十四……
久违地,沈知姁心中涌出惶惶颤栗之感,顿时失去了用冰碗的胃口。
杜少监见沈知姁满脸凝重,猜出昌王所说的李美人之死颇有内情,瞬间就两腿颤颤地跪下:“贵妃娘娘,奴才实在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这是自然。”
“今儿你来瑶池殿,不过是如常汇报殿中省用度罢了。”沈知姁让杜仲撤去冰碗,凝视着杜少监,一字一顿道:“将当时在场的宫人打点一番,绝对不允许有人嚼舌根。”
现在即便尉鸣鹤被暂时困在龙榻上,可他仍旧是天子,行事务必要掌握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