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貌美心狠(320)
恰好此时,元子进来汇报:“娘娘,韩督公请见。”
“若陛下问起本宫,直说本宫在御书房和韩督公商讨政务。”沈知姁特意叮嘱了小鱼子一句。
韩栖云躬身进来,听到这一句,桃花眼微微闪动:“皇后娘娘这是……要借微臣气陛下?”
没等他唇角弯起弧度,便触及沈知姁看似含笑、实则平静的眼底。
“这实在是微臣的荣幸。”韩栖云笑意未减,福身道了这一句,便立即说起正事:“微臣此次请见,是要与娘娘商议今年官员考较之事。”
“去岁是三年考核之期,照例提拔了政绩优秀的官员,论理今年的考核成绩应归档到下一个大考核,可是……”
沈知姁抿唇一笑,明白韩栖云底下的未尽之意:可是天子秋狩坠马之事,陆续降职、罢免了一批人,好些官员位置就空了下来。
趁着年关考核,可以提拔一批人上来。
“这倒是不忙,与腾氏一批的新贵还剩着人可用,先顶上。”沈知姁思索片刻,沉吟道:“等来年开春,本
宫会下旨特办恩科。”
她近来闲暇看了几本书,倒从中领悟出几分道理。
——亲贤臣,用小人。
现下朝堂上经过两轮清洗,可用之人颇少,才学品行兼备的更是屈指可数。
要进些新鲜血液、会感念沈皇后恩德的人才好。
“微臣明白。”韩栖云会意,目光漫过朝阳殿寝殿的方向,露出几分嘲意:“若非皇后娘娘进言,天子万万不会特设恩科,广佑天下寒门才子。”
见沈知姁有提笔写字之意,韩栖云便收了话语,挽袖上前磨墨。
沈知姁瞥了眼十分殷勤的韩栖云,未曾多言,而是用自己娟秀的字迹在洒金红宣纸上详细写了各部过年章程与礼部应当发下的赏赐。
“皇后娘娘出手大方——今年雪大,不论京都还是地方,物价都颇贵,不少小官家里都等着年关的赏赐下来,好过年呢。”韩栖云想起这几日耳朵中听到的抱怨,不由轻嗤:尉鸣鹤这狗东西,做了天子几年之后就愈发要随性而为,现下自己身上不好受、心中还有气,就决不让满朝的文武百官过个好年。
略扫了扫上头的赏赐数目,韩栖云挑眉道:“娘娘您用私库开赏,微臣瞧着便心疼。”
沈知姁原想着“这是天子私库、但用无妨”,可闻言转念,现下天子私库,何尝不能算作她的私库?
“先帝风流奢靡,尉鸣鹤亦欲享受,私库中更有大定数代皇帝的累积。”沈知姁莞尔一笑:“如今多事之年,还要财帛平定人心、安稳朝堂。”
比起将钱财放在私库中,她更喜欢拿出来做些实事。
“今日天子生气,正好由本宫来代写。”沈知姁手笔,口吻温和安定。
韩栖云正面露疑惑,就听外头有几分喧扰传来,再过两瞬,便是小鱼子有些灰头土脸地带着进贡折子进来,颧骨处有一抹被摔砸的红痕。
“今日辛苦你了。”沈知姁起身亲自接过小鱼子手中的奏折:“陛下看了折子后怎么说?”
小鱼子露出一抹苦笑,将自己被砸红的脸偏过去,向沈知姁讷讷汇报:“陛下先瞧了上贡折子,说东边与江南的不如往年的数量。”
“随后,陛下问及您,奴才便按照您说的如实汇报……”
“陛下忽然生了气,将奏折扔出……”
小鱼子低声解释了自己面上的伤:“陛下要奴才来传话,说请娘娘您即刻过去。”
沈知姁颔首,放下奏折,不曾理会尉鸣鹤的话,而是让小鱼子去找芜荑领膏药和赏钱:“这两日你且去歇息歇息,陛下那儿,本宫自有安排。”
自有安排的意思,便是没有安排。
让尉鸣鹤一个人生气去罢。
小鱼子闻言,很是松了口气,千恩万谢地退下离开。
“依微臣来看,陛下是久居宫闱之中养病,浑然忘了天下百姓是何等的辛苦。”韩栖云缓缓开口,一双桃花眼挑起讽意:“今年江南多雨,虽不像前两年的水患那样严重,可也影响收成;东边则是上半年起了海啸,将刚种下的新田给毁了一半……”
“陛下竟还苛责贡品不足……”韩栖云摇首叹息。
沈知姁含笑不语,而是重新提笔,写了一份新年免税的圣旨,让杜仲送给后头的楚中书撰抄。
“还请督公将圣旨带出宫去,顺便送楚中书回家过个新年。”
楚中书这些时日比罗郡王还要规矩听话,沈知姁向来信奉赏罚分明,对乖乖做事的人格外出手大方——楚中书这回回去,不但带着丰厚的赏赐,更有一张京城官员的喜好单子,足以让楚中书在京都官场中迅速打开关系。
韩栖云唇角微微向下一瞥,放下手中的墨锭,对沈知姁拱手一笑:“娘娘大方,那么微臣便胆大问一问,微臣可有什么赏赐?”
“本宫若记得不错,督公年纪轻轻,就已经位列辅政大臣,与太傅、承恩公和沈将军并列。”沈知姁秀眉微挑:“既然升无可升,本宫就赏督公一套京都中心的好宅子,有京都河绕宅而过,每每到元宵七夕,河中花灯拥拥,是别样动心的美景。”
说起当初,她也曾在京都河中放过好几盏花灯。
求的是与心上人始终恩爱、白头偕老。
如今再回想起来,沈知姁只觉得自己当时真真是小女儿真情。
若要她现在再放上一盏花灯,她只会求自己与亲人一切顺遂,天下同安。
见韩栖云静默不言,沈知姁一笑:“莫非督公有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