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貌美心狠(73)
他见沈知姁眸光隐有神伤,适才还望向宫外出神,语气就故意激动了些,向沈知姁介绍这回的赏赐:“陛下下早朝后就夸赞娘娘功劳,特命奴才来亲手挑拣的赏赐。”
沈知姁打眼一瞧,一盘金锭,一盘银锭,再配上一盒金银锞子双拼,是亮闪闪的金银全家福。
很实用,却体现不出什么心意。
唔,或许对于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的帝王来说,能意识到失去母家支持的妃嫔需要金钱,就是一种真心了。
“娘娘,重点在奴才怀里呢!”元子故意压了嗓音,像献宝似地上前两步,从袖中抽出一叠纸。
纸薄而少,却被上头殷红的户部印章生生增了许多重量。
元子将纸平铺在沈知姁面前,欢喜道:“娘娘请看!”
沈知姁的心在瞥到户部印章时就不由得开始加速跳动。
等她将五张纸细细地看过,眼底的讶异是怎么都掩饰不住的——尉鸣鹤竟给了三张田契、一张地契和一张店契。
都是从帝王的私产中划出来的。
一共是六百亩地、一座京郊庄子和……萬香楼?
“萬香楼的掌柜是个乖觉的,知道王师傅牵扯进大事还自尽之后,就通过查案的副统领向陛下献上萬香楼,以证清白,并立刻就将店契送进了宫。”
“陛下刚拿到手,就立刻决定给娘娘您,嘉奖您护驾的功劳。”看沈知姁面上已无伤心之色,立即笑呵呵地对沈知姁解释:“萬香楼虽是三年前才来的京城,但每年报上来的税收在京城商铺中也数得上名号。”
元子还多解释了一句为何私下给:“陛下一是为娘娘低调,二是在明面上,这些属于陛下私产,不必上交税收,娘娘也可多些体己赏人。”
“烦请公公替本宫多谢陛下的体贴。”沈知姁在脑中算着往后每年的入账,有些热泪盈眶,对着元子盈盈行了一礼。
元子哪里敢接,立刻扶住沈知姁:“诶诶,奴才可受不起娘娘的礼。”
“娘娘,先让奴才将正事做了。”
这里正事,就是尉鸣鹤昨日说的,让元子帮着查一查瑶池殿的库房。
“芜荑,让白青带齐了东西过来。”沈知姁颔首吩咐,旋即对元子轻笑:“说起来,这到底是瑶池殿的事情,所以本宫预备着亲自来查,但在要紧处需要公公的帮助——公公觉得可好?”
沈知姁想要清掉瑶池殿的硕鼠,也愿意帮着元子立威,可决不能让自身在瑶池殿重新树立的威严再次和帝王的宠爱挂钩,更不能驳了皇帝给予的殊荣——即便这件事情的本质,不利于沈知姁自身的生存。
最好的解决法子,就是沈知姁占主导,元子在要紧处犀利一问,立起元公公不好糊弄、严正守纪的形象。
“奴才都听娘娘的。”自受过沈知姁的点拨,元子感激不尽,这点小要求,焉有不应的道理?
说话间,白青就带着账本、簪子,提留着徒弟小丁子来了。
沈知姁收好这回的赏赐,丢去一个眼神,白苓和连翘就行礼出去看门。
屋中只剩元子、芜荑和箬兰。
白青对上元子淡淡的目光,心里就是一紧,忍不住在腹中疯狂咆哮:怎么沈昭仪唤他的时候,偏偏朝阳殿的人也在?这让他怎么糊弄沈昭仪?
啧,想来是沈昭仪复宠,小离胜新婚,反倒让陛下更关怀了。
他睨了眼战战兢兢的小丁子,理直气壮地想道: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自己带了这混小子一年,让他顶个罪不算过分吧?
“娘娘,这是自您入宫以来,仓库的登记和支取册子。”白青生得白白净净的脸上布满谄媚的笑:“至于昨日的簪子之事,奴才已经查明白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小丁子推跪在地上,指着呵斥道:“你这糊涂崽子,本看你稳当,才让你看几日库房钥匙做历练!”
“你呢,竟值夜的时候贪杯放纵,还糊里糊涂进了库房,弄乱、弄丢了娘娘的东西,真是该死!”
白青说着说着,胸脯上下起伏,用拂尘抽了小丁子一下,一副格外气愤羞愧的模样。
沈知姁看在眼中,笑在心里,将手边的茶盏不轻不重地搁在桌上。
“不过两日没见,没成想白青你威风了许多。”
“本宫还没出声问话呢,你就帮本宫定了罪,跳到了处刑环节。”
这后一句就是在点白青有贼喊捉贼、不打自招的意味。
听得白青心惊胆战,连忙收好拂尘,直说不敢。
元子将怀中的拂尘换了一边,双眼盯着白青轻笑:“娘娘不必生气,等奴才走的时候,将白公公带去尚刑局学学规矩就好。”
听到“尚刑局”三字,白青的脸一白,本就因心虚而紧张的神色更绷不住,哗一下迅速跪下请罪:“奴才没调教好徒弟,愧对娘娘,一时间深觉气愤,冲动下失了规矩,还请娘娘宽恕。”
然沈知姁并未有回音。
白青在地上跪了半晌,小心瞥了眼沈知姁寡淡的容色,第一次意识到茯苓口中“沈昭仪变了许多”是变在哪里。
从前的沈昭仪是多么纯真和气好说话。
他方才对着小丁子的那一通“怒其不争气”的斥责,要是放在一个月前,沈昭仪只会反过来劝他消气,再照着宫规简单处罚,哪里会是现在这冰冷冷的样子?
“让元公公看笑话了。”沈知姁见白青额上开始发汗,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将册子呈上来。”
“芜荑、箬兰,你们都来,本宫看一遍,你们俩人再各看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