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貌美心狠(78)
箬兰亦出声:“娘娘,其实奴婢方才也在疑惑,怎么白青到最后都不攀扯旁人,反而说了和其关系颇好的茯苓,还指出一条最易查证的证据。”
“奴婢想得多,怕他们是早就料到有这种情况,便准备断臂求生,保下一人以徐徐图谋。”
这话猜了个半对。
茯苓心中越发慌乱,顾不得许多,当下就举起手,发了毒誓:“若是奴婢有任何对不住娘娘的地方,奴婢下半辈子将永受除草之苦,直到累死!”
除草之刑,是比去浣衣局或掖庭最底层还要苦累的刑罚。
受罚者被派到帝陵周边的山上负责除草,每日睡两个时辰、吃两个馒头,其余时间都要连续不停地干活。
若是偷懒,就会有带刺的鞭子落下。
很多受罚者往往撑不到一个月,就被转送去乱葬岗。
沈知姁将这话记在心里:茯苓都为自己挑好结局了,她可不会拂了人家的意愿。
“茯苓,你何必发誓呢?”沈知姁眸光渐暗,带着失望深深长叹:“你是本宫亲自选的大宫女,只要你说一句敢受搜查,本宫就会信你。”
茯苓动作一僵,怔在当场,连呼吸都顿了一瞬。
“你从前都是坦坦荡荡的,何曾有过要以毒誓来博取本宫信任的时候?”
她别过脸,用帕子轻轻抹在眼角,似在抹泪:“罢了,念在你以前侍奉有功,本宫并不追究此事。”
“但是你蒙骗本宫、欺压连翘,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沈知姁摇着头起身,一副心寒不欲再见的模样:“本宫降你为三等宫人,希望你能好好反省。”
“箬兰暂代茯苓的职责,剩下的二等空位由白苓和连翘补上。”
芜荑扶着沈知姁进屋,箬兰扬声命宫人散去做事。
宫人们依言散了,不过走动时都避着茯苓走,窃窃私语起今日之事,都觉得茯苓的反应确实心虚。
“咱们往后离她远点,别被牵连了,纵然昭仪念情,可也禁不住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人消磨。”
“昭仪真是个好主子,咱们往后老老实实地做事,待遇差不了!”
这些私语像针一样扎在茯苓耳朵上,密密生疼。
“茯苓,你且去收拾收拾屋子,明儿在做洒扫的活。”箬兰走前关怀了一句,还特意提示道:“洒扫的工具都放在后殿最边上的小屋里。”
箬兰的语气格外温和,茯苓跪在地上听着,就想起沈知姁册封昭仪那一日,新分派的宫人入瑶池殿。
箬兰、青葙、白苓、连翘,她们都在这批宫人之中,对自己这个瑶池殿大宫女恭敬行礼,听从自己的指令。
然而现在,她变成了最末等的三等宫人。
她最自傲的大宫女身份、最享受的阿谀奉承、最贪图的赏赐份例……全都成了过眼云烟。
茯苓捂住心口,一时间难以接受。
“茯苓姐姐,先起来吧。”小文清甜的嗓音响起。
茯苓抬眼,看到小文清秀舒丽的面庞,想起慕容婕妤和自己说过的话。
她借口收拾屋子,急匆匆地将小文拉回单间。
原先就有种子的想法如枝蔓出芽、遍地横生,变得愈发疯狂与执着:既然她做不成瑶池殿的大宫女,那她就换个主子做!
她要扶持小文成为新的宠妃,和慕容婕妤联手,一起将沈昭仪给踩下去!
至于自己早就背叛沈知姁之事,茯苓已经选择性地遗忘了。
“沈昭仪肌肤雪白细腻,日日都要用珍珠润肤膏。”茯苓握住小文略有粗糙的双手,笑容略带阴狠:“那是贡品,咱们平日里闻都闻不到,不过可以用雪肤膏代替。”
小文听到“贡品”二字,眼底有向往的精光,再听能用雪肤膏,脸上已是止不住地喜色:“姐姐,你没开玩笑吧,那雪肤膏一盒要二十两银子呢!”
像她这种一个月四串钱的三等宫人,不知道要攒多久呢。
“你忘了我同你说过的、慕容主子的话了么?”茯苓压低声音:“你有我的调教,有慕容婕妤的帮助,只要事情成了,你便能用上珍珠润肤膏!”
她用一双染着偏执的眼紧盯小文:“你若是不想,我也不强人所难。”
“不不不,姐姐,我愿意!”小文想起尉鸣鹤的俊美容仪,一张笑脸登时羞红了,连忙点头:“倘若我成了妃嫔,定不会忘记姐姐的功劳!”
*
“娘娘,成了,奴婢瞧着茯苓拉着小文走了。”箬兰带着浅笑进殿汇报。
昭仪就是要借白青逼茯苓进入窘境,再迫使其狗急跳墙,从而牵动茯苓背后之人。
沈知姁揉了揉额角:“白苓,找人悄悄去兰心堂看看有无美貌宫女。”
此时青葙不在,沈知姁便不打算再靠着她姐姐青萝打听消息,准备试试白苓从同乡中发展出的人脉。
“用过午膳后,箬兰与芜荑随着去一趟颐寿宫。”沈知姁做了打算。
去颐寿宫,一则是病愈后给太皇太后请安,顺便想法子借力送信去北疆;二是重新拾起协理六宫的权力,三是借权做事,将殿中省中所有疑似慕容氏的人都打发出去。
“好好看着茯苓和小文,但不必拦着她们做什么。”
沈知姁算了算事情时间:慕容婕妤举荐美貌宫女,和小文受激励意图爬床,都是年前发生的事情。
还有两个月,倒是要紧紧盯着。
安排完大致事情,箬兰等人就默契散去。
沈知姁去书桌前练字静心,想着该如何给父兄写信,又如何透露藩王会谋反之事。
她一直魂不守舍,直到午膳前半个时辰,青葙带来了宫外的消息——“采买的小宦官说,您的家人已经平安出了京城,瞧着都挺精神,身上穿着布衣,没有外伤,不像其他流放的人,戴着枷锁,只在脚腕处绑了镣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