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她貌美心狠(83)
“方尚宫常去殿中省,知道的一定比臣妾多。”沈知姁将话题抛给太皇太后最为信任的方尚宫。
“依奴婢来看,昭仪娘娘言之有理。”方尚宫精明干练的脸上闪过一抹深思,将如今殿中省尚宫们的来历都一一说给太皇太后与沈知姁听:“白尚宫年纪颇大,已经有退下去行宫养老的想法,不可重用;靳尚宫资历深厚、处事老练,可有些过于不留余地,在尚宫局风评不好;纪尚宫和慕容婕妤有所来往,也要排除在外……”
“倒是有个宋尚宫,喜好助人,做事温和,虽有些慢性子,可细心谨慎,很是不错。”方尚宫对宋尚宫的观感颇佳:“先帝在时,槐花蜜之事就是她最先发现的端倪。”
沈知姁对此事有些印象:当事人是尉鸣鹤的生母李氏,并且闹去了上书房。
她还记得,教书太傅正在令人昏昏欲睡的讲课,结果外头忽然想起一阵尖锐的女子哭叫。下一瞬,一个满脸红疹的女子就闯进来,正是尉鸣鹤的生母李氏。
李氏抱着尉鸣鹤不放手,说自己今日忽然就变成了这样,定是冯皇贵妃要害他们母子,让尉鸣鹤陪着自己去求见先帝。
整个上书房中都闹成一团,宗室子弟们都兴奋地要将这宫中秘事传扬回家。
太皇太后与先帝气得不行,直接驾临上书房,要现场查明此事真相。
一来免得皇室风评无端被害,二来事关妃嫔皇嗣,的确要重视。
然而殿
中省和尚刑局联手,查了四个时辰都没查出来东西。
李氏在一旁孜孜不倦地抹眼泪,控诉冯皇贵妃的下手狠辣和隐秘。
眼见事情的真相要不了了之,先帝要落个“后宫倾轧”的不贤名声。
在这关键之处,有个气质沉稳的奉仪出列,指出李氏今日用的是槐花蜜,先前则多用桂花蜜。李氏这满脸的红疹,有可能是对槐花蜜过敏所致。
经过御医们的检验,当真如此。
先帝见宗室子弟平了口舌,大喜之下直接将这位奉仪提拔为尚宫。
没想到竟是宋尚宫?
当真是不显山不露水。
“哦,原来是她?”太皇太后挑了挑眉,随后笑眯了眼睛:“如此看来,就让宋尚宫暂代殿中省总管一职,要是过了正旦都没出问题,那就定下是她了。”
沈知姁将方尚宫的名字提笔写上:“是,太皇太后,等臣妾过会儿告退的时候,就将这名册带去殿中省宣读,让填补了奉仪以上的宫人,来颐寿宫接管局印和账本。”
她说完,唇角带着笑意抬头,不出意料地看见太皇太后皱起眉头,连连摆手:“不必不必,哀家刚刚风寒才好,困顿得很,这些印章和账本册子,就劳烦小姁你带回去吧。”
“是,太皇太后好生歇息即可。”沈知姁软声应下,见外头夜幕渐起,便行礼告退:“臣妾就不在颐寿宫蹭饭啦。”
“好,快回去吧,仔细夜风。”太皇太后看见芜荑和箬兰将账本全部捧走,感觉身上有块大石头被搬走,浑身轻松:“这几日你且注意着殿中省,等十五请安过后,再来陪哀家一起礼佛。”
沈知姁乖巧颔首,行了一礼后由方尚宫送出门,再乘坐肩舆直奔殿中省。
原以为临近晚膳,殿中省中宫人会少一些,谁知都热热闹闹地挤在殿前,在议论着什么,看到沈知姁方退散行礼。
“奴婢/奴才参见沈昭仪。”宫人们照规矩行礼。
大力宦官们放下肩舆,芜荑上前搀扶沈知姁下来。
沈知姁正准备开口让宫人们起来,谁知有个小宦官直接从人群中心冲上来,满脸的愤懑委屈:“还请昭仪替奴才的师父做主!李少监他无凭无据就欺负奴才的师父!”
小宦官瞧着身板小,可嗓门挺大,硬生生压住了宫人们行礼的声音。
“都免礼。”沈知姁瞥了眼小宦官,略挑秀眉,口吻平和的免礼。
宫人们起身,都悄悄地拿眼角余光观察沈知姁:面色红润,眉眼和气,还残留一分病中娇弱,越显美貌。
这位昭仪,依旧是得圣宠的模样呢,只是莫名给人一种“不再好应付”的感觉。
其中有些人精儿就将目光放在箬兰手中的盒子上——他们都知道,每月一次去颐寿宫呈账的时候,云总管就会用这盒子将局印和账本都打包带走。
他们对于沈知姁忽然前来的目的,就有了揣测,带出难以抑制的心潮澎拜。
范少监就是人精儿中的一位。
他看见芜荑皱眉,心下就道不好:他这新徒弟也太冲动了些,本来此事只要在殿中省的宫人面前收尾,留下个“李少监仗势欺人”的印象,好对李少监成为总管有所阻碍就行。
没想到沈昭仪竟在这时候来了殿中省,更没想到他这新徒弟直接冲上去喊冤。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毕竟沈昭仪年纪小,好说话,也好糊弄。
不像在太皇太后面前……粗俗点说,他们这些人裤子一脱,她老人家和方尚宫就知道接下来要放什么屁。
“小鸥子,你这规矩都学哪儿去了?进殿中省三天了,还没学会!”范少监上前,先对着小宦官怒斥一声,而后给沈知姁行礼请罪:“小鸥子初来乍到,又见奴才被冤枉,正巧见您来,认为您处事公正,定会为奴才做主,这才一时情急,忘却了礼数。”
“还请昭仪娘娘大人有大量,饶了小鸥子这一次。”
这话听得沈知姁眸光渐冷:不过两三句话,就给她戴了不少高帽。
要是她罚了刚学规矩的小鸥子,岂不是成了那等罔顾事实、刻薄冷眼的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