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罗衫(126)
响彻了半夜也不见停息。
柴门推入,打瞌睡的狱卒瞬间惊醒,看到劲瘦的身影入内时,两个人立即清醒。
“殿下!”
“殿下当心脚下。”
萧昃在暗卫的拥护下进门,径直走向最黑暗的最深处,一间狱卒止步不前,不敢靠近的牢房。
里面早已把守诸多暗卫,远远听到萧昃的脚步声,肃立在两侧。
终于露出中间那个满身是血,看不出人样的刺客真容。
听到脚步声,那人形物动了动。
直到萧昃站定,那人才缓缓活动脑袋。
杂草一般的头发中抬出一张满是血污的脸,双眼已经没有眼白,被猩红的血丝占满,瞳孔也被阴翳覆盖。
好不容易才将视线聚焦,看清来人之后,又面无表情低下头。
“放肆!”
一个侍卫上前,刀鞘毫不留情拍在那人下颌,那人脸一歪,下巴几乎被敲碎。
侍卫又上前一步,粗暴地将那人的下巴合上。
抓着那人的头发,强迫那人将脸露在萧昃面前。
萧昃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视线不带情绪,轻蔑掠过他面目全非的脸,落在那人的手上。
这只曾经用暗器威胁过窦红胭的安危的手,五指的手骨早已被打断,软塌塌地垂着,看起来毛骨悚然。
萧昃却还在打量他的手。
身后的侍卫端上来一个托盘,上面有几把带血的利器。
匕首寒光凛凛,森森然威慑逼人,上面没有任何可以辨认的标识。
萧昃轻啧一声。
“东西倒是不错,你们的主人下了不少血本。”
那人纹丝不动,萧昃还在兀自发问,“孤得罪的人不少,她这些年也惹不少人觊觎…不过知道我们之间有关联的,不多,你的主人,会是其中一个吗。”
“不说也没关系。”
萧昃放回匕首,薄唇一个个念过去,“长平?她没这个胆子。顾昭昭?呵…她倒是敢。”
可顾昭昭是个聪明人。
她一定知道,现在不是她冒头的时机。
“还有一个。”萧昃的语气近乎愉悦,他忽然转身,却阴沉得仿佛索命修罗,“萧燕青—”
“不好!”
“殿下小心。”
“他自尽了——”
就在萧昃说出萧燕青这个名字的下一刻,那人没有丝毫停顿,仿佛被触发了什么关键字。
竟然一口咬舌自尽。
绕是众人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也没能止住他的满口鲜血,转眼间,那人几乎被鲜血淹没,一双通红双眼也渐渐没了颜色。
整个人生气全无。
萧昃轻笑一声,了然道:“来人,三皇子府。”
一行人深夜来到三皇子府,萧燕青大门敞开,坐在亭下小酌,对酒望月,面前青纱帐中,赫然挂着一个明晃晃的美人图。
图上女子眉眼桀骜,傲慢的视线如同实质,从画卷中透出来落在众人身上。
正是穿着一身太子妃服的顾昭昭。
他听到脚步声,头也不回地又饮一杯酒,“太子殿下别来无恙啊,美人美酒,何不快哉。”
丝毫没有收起那幅画的意思。
萧昃开门见山,语气笃定,“那是你的人。”
“这件事可和我无关。”萧燕青并未否认。
他眯着眼打量那幅画,悠悠道:“我将人给出去,怎么用是她的事,扣不到我头上。”
“你倒是坦荡。”
听着萧昃平淡的语气,萧燕青愉悦地笑出声,“太子难道不好奇,太子妃会作何反应?”
“我对你的恶俗玩笑没兴趣。”
“哈哈哈……”萧燕青继续喝闷酒。
萧昃也没有多余的耐心和他闲聊,来这里只为一件事,“此事我可以不追究你,代价你自己知道。”
“我当然知道,无非是合作瞒下这件事,我不告诉昭昭你已经怀疑她,至于你,无非是秋后再算我这笔账。”
至于现在这一刻,两人保持表面的平和。
两人三言两语结束,萧昃转身就走,那幅画还在萧燕青眼前摇曳,他对着一幅画喝了满满几大坛酒。
离开三皇子府后,萧昃脸色阴沉。
加强了对侯府的保护,将窦红胭身边里三层外三层地保护起来,一只苍蝇也无法靠近窦红胭身边。
侯府对此事同样重视,但却掺杂了不少心思,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听雨园二人,柳欣儿心中惶惶。
沈易书则在屋中踱步几圈,口中不解,“窦红胭不过一个候夫人,谁会想要对她下如此死手?”
自己身负要职,尚没有人刺杀。
窦红胭一个足不出户的夫人,谁会刺杀她?难道她比自己的地位还要高……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劲。”
“前些日子,尚书府家的夫人遭到暗杀,是因为什么来着。”
他猛地想起来!
前些日子自己听说,尚书府家的夫人被人毒杀,原因是出轨了隔壁侍郎,被侍郎夫人嫉妒投毒。
“莫非,窦红胭也是一样的情况,她出轨了高门大户,遭人嫉恨?”
越想,沈易书越觉得有道理。
尚书府和尚书侍郎两家人,平日里看起来都琴瑟和鸣,尚还有红杏出墙。
更何况,自己和窦红胭多年分别,她这些寂寞时,难道不会给自己找个伴……
自己刚回来时,分明就怀疑过,后来却被窦红胭给迷惑地忘了这回事!
她难道也是这么迷惑别人的?
“窦红胭,我就知道她是个不安于室的!”沈易书气炸了,猛地一拍桌,“贱人,不本分的贱人,她这都是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