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罗衫(24)
墨点打在信纸上,萧昃新写下的书信瞬间被毁,他猛地揉碎信纸,粗暴地扔到脚下。
心中久久不能平复。
眼前的一切都如此碍眼,但最碍眼的,还是那死而复生,活着本身就不合时宜的沈易书!
他怎么就没有死呢。
这些年藏在外面,倒是自己大意了……他该最开始就将人找出来,让沈易书的的确确,死得不能再死,彻底消失在世上!
“沈毓珩。”
萧昃不屑地轻嗤一声,压下浓郁的杀心,数次试探之后,算是看清了沈毓珩在窦红胭这里的分量。
还不能对沈易书动手。
沈毓珩的存在注定会让他束手束脚,就连区区一个废物都不能彻底解决。
他讥笑一声,语气飘在太子府安稳的夜风,似乎一路飘到顾昭昭的书房。
她心有所感,抬起头,晦暗的视线同样落在侯府,眼底幽深一片。
……
直到天蒙蒙亮,窦红胭的院中传来一声丫鬟的惊叫。
“呀!大爷——”
“你怎么躺在外面!”
流云端着水盆,见到四仰八叉,一张脸冻得青白,躺在地上的沈易书时,捂着嘴失声惊叫。
水盆“当啷”一声摔在地上。
沈易书被吓醒。
后颈先是传来一阵钝痛,他还没来得及捂着脖子疑惑,流云手脚麻利地扶着沈易书起来,手快嘴快:“大爷您也太不小心了!来找夫人,居然不小心摔倒在外面睡了一夜,您身边的小厮居然都不跟着。”
沈易书意识越发昏沉,被晃得腹中翻涌,险些眼一黑再次昏过去。
“呀!还发烧了!”
一大早,侯府鸡飞狗跳。
虽然有了小儿子,但老夫人到底还是心疼自己这个十几年没见的大儿子。
眼看沈易书昏迷不醒,她心中焦急,心一横,鼓起勇气找来窦红胭:“易书病得实在厉害,能否,能否求你的太医令一用,我们,我们侯府……”
一块令牌打断了老夫人的支支吾吾。
窦红胭漫不经心地出手:“拿去就是。”
她想也没想就交出太医令,不在意老夫人的千恩万谢,摸着下巴思索,被萧昃知道了这件事,他会是什么反应。
第40章 虚脱了
老夫人从窦红胭这里拿到太医令。
铜牌子落手,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窦红胭居然这么好说话,心中更加感激涕零。
好一番道谢,心情复杂地带着太医令连忙去宫中请人。
心中对窦红胭原本的不满也变得说不出口,一路上抹着眼泪回忆起这些年的不容易,又心疼沈易书这些年在外面吃过的苦。
看看。
不过是摔了一跤,居然一直昏了一夜!
请到太医之后,等候许久的流云为太医引路,带着太医来到沈易书的院子。
一路上则低声叮嘱:“还请先生仔细为我们大爷查看身子,有什么话就直说,为了我们大爷的身子,看的好了,我们主子自然有赏。”
“不敢当,不敢当……”
她不说主子还好,一说起主子,太子就忍不住想要抹冷汗。
对流云连忙摆手说:“治病救人乃是老臣的本分,自然为沈家大爷好好诊断,绝不藏私。”
二人对视一眼,各自笑得真诚,各自心怀鬼胎。
太医尤其不解,怀揣着满腹疑惑来到沈易书的病床前,见到床前守着的那人时,更是吓得一惊。
“太医来了?”窦红胭起身:“您请。”
“是,是……”
窦夫人居然还亲自守着这侯府大爷。
太医心中咂舌,从前殿下偶尔伤病的时候,都不敢叫这位来侍疾。
侯府的人怎的脸面这么大?
定是夫人心中有计划!自己千万不能影响了夫人的计划才是。
于是太医打消了来之前听说是给沈易书看病,十分敷衍的态度,仔仔细细将沈易书全身上下检查了一遍。
一边诊脉,一边尽心尽力地开方子,看其斟酌慎重的样子,哪怕对待皇帝也不过于此。
一旁,同样紧盯着沈易书的,还有柳欣儿。
她看了会,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咬唇困惑地看着态度格外郑重的太医,心中犯嘀咕。
这太医乃是窦氏的人脉。
以窦氏的性子来说,愿意救人已经是难得,居然还会让太医如此尽心尽力?
不对劲。
她的唇瓣越咬越深,脑中忍不住回忆起自从自己来到侯府,就不断听到的传言。
他们都说,窦氏对待沈易书情深意切……
难道当真如此。
那沈毓珩?
柳欣儿心中渐沉,满是妒意地看了眼窦红胭和沈易书,内心啐了一口。
男人果然都是花言巧语,只有自己会听信他那所谓和窦氏无情无义的一面之词,自己分明肉眼看得真切。
还有滴血验亲为证。
说不定沈毓珩就是他瞒着自己留给窦氏的孩子!
柳欣儿越想,眼眶越红,心中又苦又酸涩,咕噜咕噜地冒酸水。
一会嫉妒窦红胭,一会咒骂沈易书负心汉,天底下的男人没有一个好的。
太医将沈易书金贵地翻来覆去地查看,终于开始整合药房,抖着胡子斟酌字句:“依老臣所见,沈大爷的病情倒是不严重,会重病到昏倒,更多乃是气血有亏,这些年在外面,呃……太过随性自然,这才留下隐患。”
说人话就是在外面纵情享乐,身子不甚健壮。
第41章 三皇子殿下
他报出一大串补药,人参灵芝黄芪……各个都是需要大价钱来补的药材。
没说出一个字,柳欣儿就心疼地肉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