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罗衫(29)
可不是说明自己就是个人物?
离京多年,看来上京中少了自己,的确不行。
他没有看到柳欣儿晦暗的神色,沉浸在自得自满中,猛地想起从前柳欣儿说过的话:“你之前说,珩哥儿在国子监?”
“不行不行,这个名额不能被珩哥儿浪费,我如今已经回来,自然要让我们聪明伶俐的孩子就读国子监才对。”
沈易书抬起柳欣儿精致的下巴,心中满意:“你我的孩子,定不比她的差。”
第二日,沈易书就找到窦红胭。
再次要求让自己的三个儿子进入国子监。
窦红胭白眼都懒得翻,转身头也不回地说:“国子监不可能,你若当真有心,就将从前的那位先生请来。”
“不过……”
她语气一顿,回神意味深长地说:“王夫子不教庸才,这次让你的几个儿子安分点,省得再将夫子气走。”
“你——”
沈易书脸一白,想起不好的回忆,嘴硬道:“我与欣儿的孩子各个比你的珩哥儿强,王夫子见了,只会惜才!”
王夫子就王夫子!
他唯恐窦红胭再用从前自己将王夫子气走的事挤兑自己,连忙匆匆离开。
时隔多年,王夫子再次被请入侯府。
沈易书见他了难免心虚,一面自认为自己的孩子一定能胜过沈毓珩,一面不敢见王夫子,干脆趁着孩子都在王夫子那里受教导,自己出去游玩。
没能清闲几日,这天沈易书刚刚来到茶楼。
家里的书童就追了上来,大声叫住沈易书:“大爷,不好了!您快回去看看,顺哥儿被夫子揍了!”
茶馆中的视线揶揄地飘来。
第48章 育娃之道
书童一声惊叫,宛如一颗巨石砸在茶馆,也砸在沈易书的面子上。
自己前不久才和窦红胭打包票,自己的孩子定会胜过沈毓珩!
结果一转头,这严厉的王夫子居然不顾往日和父亲交好的颜面,小时候揍自己,长大了揍自己的儿子!
他的脸青了又白,催促着书童赶紧闭嘴:“走走走,回去看看。”
回到侯府之后,书房中前所未有的热闹,家中几人居然难得都聚在这里。
“都让让,都让让!大爷回来了!”
书童拨开众人,露出神色僵硬,时隔多年见到小时候对待自己极其严厉的王夫子时,心中还是发怵。
他硬着头皮上前,发现不止三个儿子和柳欣儿都在。
就连窦红胭居然也揣着手站在一旁。
沈易书顿时恼怒,一看窦红胭身边没有沈毓珩的身影,先发制人质问道:“珩哥儿呢,他的兄长和弟弟们受罚,为何自己不出现与之同甘共苦!”
为了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颜面。
沈易书的语气也格外的重,尤其看不惯凭什么窦红胭的孩子不受罚,不肯承认顺哥儿的确比不上沈毓珩。
于是越发的恼羞成怒:“你就是这么教导自己的儿子?他的兄友弟恭都学哪去了?”
“大爷……”书童暗戳戳地拉了沈易书一把。
被他横了一眼之后,又缩回脖子不敢吱声。
这才听窦红胭淡淡开口,语气平静,丝毫不受沈易书的质问影响:“珩哥儿今日国子监有课业,未曾与顺哥儿一同上课。”
“这,这就是理由吗!”
沈易书一噎,愤愤收回话题:“还是他自己不肯过来,天大的事难道有自己的亲兄弟重要?”
说完唯恐窦红胭再打自己的脸,他很快别过脸去,瞪了站成一排的三个儿子。
颇有些灰头土脸,斟酌字句谨慎地问王夫子: “不知夫子今日责罚他们,是犬子哪里顽劣,惹了夫子不快?夫子尽管说出来,我一定严加教导。”
王夫子名为王颜培。
年轻时也是名气惊动天下文人的一代儒生,因为与沈易书早逝的父亲有些交情,后来教导过年幼时的沈易书。
不过没教导多长时间就摇着头离开了。
沈易书自然不肯承认是自己烂泥扶不上墙,这些年一直以才子自居,在他心中,始终自欺欺人地觉得王夫子太过迂腐。
但现在见到这个年幼时就惧怕的夫子,难免低了一头,态度小心谨慎。
王夫子不言,视线冷冷扫了一眼沈易书,和不远处心疼地抹眼泪的柳欣儿。
摇头失望至极,对沈易书语气严肃: “侯府一代不如一代,与你脱不了干系,你爹在世时侯府何时会如此没规没矩,你愧对你爹打下的基业!”
这些年,先有老夫人溺爱,再有柳欣儿一心一意的吹捧。
沈易书何时受过这种劈头盖脸一顿骂。
他心中憋着一口气,脸上的笑意也僵住,不冷不热的干笑两声。
心中恼火。
都怪窦红胭的馊主意,请谁不好,非要请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古董。
但余光看到自己三个待长成的儿子,他终究还是咽下一口气,干笑着转移话题:“夫子有劳了,今日不知是谁给夫子添乱?”
第49章 见面礼
王夫子教导过不少朝中官员,本就背后能量极广,不能得罪不说。
沈易书还指望他能将三个孩子教导成才,入朝为官呢。
他在王夫子面前不敢发作,悻悻地说:“是孩子们不懂事,夫子莫计较。”
谁知,一句话踩了王夫子的雷点。
王颜培干瘦的手掌指着顺哥儿,质问沈易书:“你还说珩哥儿不懂友爱,那你自己看看,你的好儿子在课堂公然嘲笑学识不足自己的弟弟,又言语侮辱自己一母同胞的妹妹,这就是你要的友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