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星疏(167)+番外
厚爽朗的声音飘在她上方,“你太紧张,你越瑟缩,就越疼。”
灼热的掌松弛地按在她紧绷地双肩上,这份反差,让她臊地恨不得不曾来过这世上。
暗夜不尽责,黑的不足够,轻纱幔帐间晃进细长的月光来。
一丝一缕,将两具身体切割开来,明明套在一起,偏偏成段成块,组不起来。
载嫣看的迷惘,那张脸浑浊又清晰,明朗又难辨,那人一笑,拇指托住她的下颌往上顶,载嫣被迫仰着头,视线里窜进了晃动的床帐,节律又无序。
看不到也好,她也不想看。
一整夜,她就像祭品一般,用整个身子去献祭。
撕裂的疼敌不过屈辱,更让她恨的,是那男子随心所欲的挑拨逗弄。
是翟离毫不在意的藐视低看。
是隋影儿恩将仇报的轻蔑傲慢。
红着眼,攥着拳,忍着泪,赌咒发誓。
有人在万般痛苦里熬煎,有人在烦躁算计里咂嚒。
晓天露微光,冰凌报春来。
影儿趴在曲水小院二层的窗框上,隔着静安湖眺望后山沧浪亭下遍地的冰凌花。
水央端着早食叩门而入,放下喜滋滋笑道:“今儿爷特意吩咐的早膳用荠菜馄饨,配着御茶园新供的白茶,夫人先吃罢,稍后打满茶沫给夫人送来。”
影儿食指轻敲窗框,望了眼波光粼粼,氤氲雾气的湖面,懒散开口:“呵,当真好笑,我本不爱吃茶,偏生拿那兔毫盏来勾我,引得我欢喜,下回,你且说与他,劳他费心,大可不必。”
影儿阴阳怪气的语调没让水央紧张,反倒笑得越发灿烂起来,她逗趣,“夫人这又是何必?新供的茶饼统共就四五块,玉珏般大,稀罕不已,圣上那般爱茶也尽数赏了爷,爷一个没留一股脑儿给了夫人,夫人怎得还埋怨?”
影儿撅嘴不说话,她哪里是在埋怨茶。
晚灵敲门而进,面色扭捏,对着水央招手,对视之时忙抬手掩唇,眼珠偷瞄影儿,无声做着口型。
“作何遮遮掩掩?”影儿余光都瞧见了,她起身去到桌边吃馄饨,边吃边说:“我也猜得到,载嫣昨儿进府,论理今儿一早我该去奉个早茶,行个大礼。”
说完一瞄她二人,又接一句,“可是这事?”
晚灵挤笑摆手,忙解释,“不是,不是,爷早吩咐了,府里只一位夫人,载嫣算不得台面的,夫人不必为难。我是要说,另一件事。”
“何事?”
“春祭。”
影儿持勺的手一顿,心里黯然下去,她音色明显的沉闷着,问道:“翟离何意?他可说带我去?”
晚灵牵着笑,略带为难说:“爷说,若夫人肯低下姿态好好求他,他定会仔细考虑,横竖要带一位去的,带谁,全看夫人。”
影儿将勺往碗里一丢,带着愠怒冷言:“真有他的,他一早走时可说何时回来?”
“没说,但吩咐,若是夫人找,直接去安邻堂即可。”
影儿挑眉,狐疑他竟是没入宫,真是稀奇。
取过帕子一拭嘴,用清茶简单漱口后,起身就往外走。
晚灵紧跟而上,边走边劝,劝她耐些性子,莫要惹的自己不爽。
转过花香亭,穿过花圃,正进垂门忽闻细密的脚步声,影儿透过连廊窗格看去,眼眉一挑,冷哼一声。
载嫣闻声看去,隔着窗格就见影儿微抬下颌,带着倨傲的睥睨着她,她心里顿生恼怒与窘迫,减了步子,停在隔断处,躲影儿的视线。
她指尖掐进掌里,只觉颜面扫地,愤懑不已,她怕影儿开口便是昨夜之事,若这话从影儿嘴里说出,那她还有何颜面在这府里呆着。
再探去时,影儿已是没了踪影,载嫣身侧的小丫鬟翠缕悄道了声:“走罢,嫣姨娘。”
嫣姨娘三个字真是刺耳,她深呼吸,忍着泪往前走。
心底的恨意滋生,长成荆棘的模样,隐忍藏匿,等着致命一击。
在安邻堂里的翟离,云淡风轻的一边品茶,一边翻书。
细碎的声响传来时,他唇边勾起讳莫如深的笑,一脸坦然惬意,十拿九稳。
影儿直接推门而入,转身便把晚灵关在门外,回头恶狠狠看着翟离。
她就似那炸了毛的幼猫一般,没什么威胁,反倒觉得可爱。
翟离看的欢喜的很,目光放柔,噙着笑看她,“影儿,这是求人的态度?”
影儿听他着暗带窃喜的语调,气不打一处来,她几步上前,双手拍在桌案上与他对视,严声诘问:“你直说便是,带不带我去?”
翟离放下书,悠然往后一靠,肘搭椅圈,掌托下颌,兴味问她:“晚灵没说吗?求我,我开心了,自然会带你去。”
他捏着她的七寸,知她懊悔当初楚阳进陵,她恍惚失意不曾跟去,那皇陵怎是她想去就能去的?故而是为此郁郁寡欢许久,还因这事醉过两回。
“如何求你?”
“如何求我,你会不知?”
“我求求你。”
翟离顿住,突地大笑,带着些松散的无奈抬手示意她前来。
他单手过着梨木珠串,颇有耐性的等着影儿进两步倒一步的往前蹭,他看着离他半步远的影儿,抬手拍了拍腿,提示道:“坐上来,取悦我试试。”
影儿吊着一口气,恨不得抽他。
自打从宫里出来,好些天了,她不肯,他也不强求。还以为是他歇了那黄鼠狼的心思,原来是攒着火等她求他。
影儿心里怒骂,身子到乖巧,往前半步扭过身,赌气用力坐下去。
却被他单手一搂,轻松卸了力,揽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