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星疏(171)+番外
字字如冰锥,刺得她满身窟窿,她泪意上涌,又听那人接着道一句:“往后我隔一日一来,你乖顺等着便是。”
屈辱化泪,滴在水面上,晕开几圈,扩散至他身前,被他撩掌挥开。
载嫣的下颌被他捏住,他俯过身子,五指紧收,不给她反抗的余地,凉薄轻佻地开口“你拒绝我,又有何用?到头来,结局可变?”
她被拽出了药浴,一副破碎的身子没有任何遮挡,赤条条被他勾来弄去,她始终咬着唇内软肉,咬出血,便咽下,换个好地儿再咬。
咽血咽泪,恰似杜鹃。
空闻子规啼血,淡观忧女哀怨。
落下的泪被他抬手接住,全部点在了她耸起的柔软上。
暮色染云,闲风携香。
翟离踩着满地碎金夕阳踏进曲水时,仍挂着一脸的笑,连决将影儿欺负载嫣的事如实报了,又添了句,夫人不老实,要了几壶酒。
翟离听完轻一颔首,不做回复。
他抬手将门关上,对着二楼道:“下来罢,你今儿的壮举闹出人命了。”
影儿似蝶般飘下来,双眸睁圆,步子发急,“怎会?她晕过去的时候府
医正巧来,当时就给她喂了药,说了性命该是无虞的。”
翟离一把搂住她,抬手按在她后颈上往前一拉,唇瓣相抵,她呼吸间的酒香丝丝缕缕闯进他的鼻尖,他笑着轻蹭说:“你开心就好。”
影儿一咂摸,微微眯眼,半扬半抑道:“你唬我罢?若她当真有事,那个叫秦风的,必然会来,这会儿都没动静,怕是都缓过来了罢。”
他喉间压着的笑被影儿机敏的抓住,影儿立马变了脸,抬手用力推他,却被他握住双腕,交剪于身后,他俯身磨她的耳,“用过晚膳吗?”
“本打算用的,被你一气,饱了,不吃了。”
“是我气饱的,还是你饮了太多酒,被灌饱的?”
翟离笑着看她,用唇抚平她蹙起的眉。
将她圈在怀里,心满意足的抱着,给她心安道:“你想如何折腾载嫣都随你开心,那个秦风是个毛遂自荐来的,他对载嫣的恨恐怕不比你少,你留着些分寸,别把人折腾死了,再哭诉懊悔。”
影儿抬起面庞,转着眼珠子思量,“那我是不是该与秦风对对账?别各自下着狠手,把载嫣折腾疯了,都没得玩儿?”
翟离撩开她鬓边碎发,含糊几句:“随你,你若想见,随时可见。一会儿传膳,吃完了喝药,听话些,明儿一早带你去皇陵,见楚阳。”
影儿晃荡的心瞬间停了下来,缓缓落下,沉入湖底。
楚阳...
穿过窗棂的风吹散炙羊肉上冒着的热气,翟离夹了一筷子塞进影儿嘴里,捏着她的下颌命令,“咽了。”
影儿蹙眉眯眼,缓嚼着,入腹舔唇,抬手握他的腕,“这羊肉发腻,吃的我不舒服。”
“是肉让你不舒服,还是人让你不舒服?”
影儿音调一沉,“你既知道你让我不舒服,就该去别的地儿,别老在我这儿晃。”
翟离将筷子一搁,按着她的肩将她翻过来,与她面对面,“我说的人,是楚阳。”
他捏住她的腰侧,唇落耳边,吸着轻微的酒香,听她呢嚅地开口:“你当真,让人难猜。”
“有何难猜?我从未变过,又何须猜?”
至此无话,一碗药尽,二人各自锁着心事,点灯观月,灭灯相眠。
镜里朱颜依旧,人事心事变迁。
影儿早起便觉心间空乏,提不起精神,她的细微变化如何躲得过翟离那双鸮眼。
他为她拢发,盘髻,望镜中朱颜魂不守舍,叹时光瞬移,万事不尽如愿。
温热的手掌按在影儿肩上,耳边响起他的温声,“见完楚阳,带你去个地方。”
“哪里?”
四目镜中对,各自探心思。
“安息坡。”
影儿噎住无话,她仍是愧疚,细细想来渐觉明白,她愧疚的是其实对隋府众人之死也并没有那般在意,她当然伤心,只是这份伤心,满府还不抵楚阳一人。
如何说?说她不孝,说她背亲,说她枉生为人?
说她自私?说她凡是以自我为中心?
隋府压她多余惯她,楚阳惯她多余压她。
或许,仅此而已。
影儿不接话,垂着头细品自己的不记恩德。
翟离勾了她的碎发,柔声点破,“你与我的相似,又岂在无情上。”
春祭礼仪本就繁复,加之这是赵琛继位后的首次祭祀,自然更是万事小心,步步谨慎。
因此太常寺和礼部各官是紧跟在赵琛身后,不时说着礼义,又观察着分寸。
赵琛与百官先在圜丘祭坛先行祭天,而后去至太庙祭祖,皇陵则作为补充,在禘祫礼后,由赵琛来行祭礼为此次祭天祭祖落个圆满。
可翟离不顾这些,他只借着春祭日子选的妙,安排一件要事,便是陪影儿,将她想祭的人,都祭了。
垂柳拂心,早樱遍地。
日光烘过的微风卷起满地碎樱花瓣,扬在玉辂轩车上,又被滚滚向前的车轮遗落在车身之后,缓飘至地,被扫撒之人不带怜惜的清了去。
影儿撩着帘,看着从车幰处飘落而下的樱瓣,心间酸涩,扭过身,双手捂眼,藏起泪来。
翟离看着,不问,不劝,自顾揉着珠串。
楚阳的陵,建的朴素,青砖青瓦,只一道石门。
影儿立于石门处,覆掌在上,石门之凉,透心入腹。
翟离清淡对着守陵侍卫下令,命其开门。
石门开启时,影儿并未感到预想的阴冷,相反,有光自陵顶倾泻而下,笼在棺椁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