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星疏(180)+番外
影儿面不改色的端起茶盏,淡悠悠启唇:“你怕何?那片海棠不会有人,早都遣开了。这一点,我做的比你有道义。你不是要救载清吗?去了,就能救他,你去不去?”
似猫捕鼠,抓了不杀,偏要玩弄至死。
载清听完影儿这句话,是一双手紧攥着。他看向载嫣,见她是空蒙的定在那里,不进不退,不做回复。
他心内过了一遍影儿的话,气涌一番,指节不自知的响了几声,膝行至载嫣身边双掌护住她的肩,对着影儿道:“我知你,是想为楚阳报仇,可你寻错了人,害她的人是你的夫君,从头到尾,都是他在下指令,你寻我们的过错,为何不去与他斗?你用我来威胁姐姐,心思卑劣到这步田地,你又做什么高高在上,打抱不平之态。你直说罢,如何才肯饶过她。”
影儿看着手中的兔毫盏,轻晃了晃,将两滴残茶滴在了载清肩膀上,对他说:“让这两滴茶回到盏里,我便饶她。”
说完便轻佻着眉尾,与他对视,她稳操胜券的神情倒映在载清眼里,只一细想,便猜到个七八分。
至此为止,载清面绷似鼓,他看向载嫣,抬手拂去她唇角残留的土灰,静道:“姐姐瞧,隐忍,只会变本加厉。”
他撑膝而起,站稳脚跟蔑视着影儿,“你当真不知轻重,无脑无心。你想过后果吗?翟离如今的正妻是她,将来史书上写,你一个妾室,手段恶劣逼死正妻,你的坟墓都会被人扒开,鞭尸,遭万人唾弃,你不积阴德吗?”
影儿仰头看着他,不惊反笑,对着他说:“你既知阴德二字,为何自己不积呢?你为了自己一条康庄大道,不惜利用楚阳,为了你所谓的良人,不惜亲手杀了她。你眼瞎吗?你将她往圈套里拉的时候,可想过积德?不过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有何资格说教我?”
影儿将茶盏放下,抱兔起身,与他对视,电光火石,势不相让,她降了声音,如鬼魅般开口:“你以为,我在乎翟离的名声吗?你以为他留给我的侍卫,是花样子吗?还是你以为,你表明你的态度,你就能活着出去?”
她说完便将兔毫盏往地上一摔,从亭顶闪身而下两人,眼疾手快按住载清,往他膝窝一踢,在他跪地之时压着他的胳膊桎梏住。
影儿笑着看他,在他抬眼时,她倾身道:“原本,我是打算将你和柔澜一并带来的,可惜,翟离不肯,说她要护着和瑾。那就这样,我先杀你,至于她和她肚子那个孩子,十日之内,一定会下去找你,好不好?”
载清气的浑身在抖,一张脸憋得通红,他几乎说不出话。他方才猜到了凶多吉少,但她这直言不讳的话说出来,自是更绝人希望。
载嫣闭着眼,从空乏的身子里酿出一句话,扔给影儿:“你让我们含恨而死,不怕,我们去纠缠楚阳,纠缠你的父母,纠缠你的弟弟吗?”
影儿看着她不言语,她的指尖无意识的紧掐灰兔的一只耳,那兔子吃疼反身对着影儿虎口猛地一咬,趁着影儿松手时慌不择路跳了下去。
影儿指腹按着轻微渗血的虎口,一双眼紧盯着载嫣,眼里忽明忽暗,突地一笑,“此生作恶多端,肉身幻灭便魂飞魄散,纠缠?若你等的住,我与你纠缠。”
她说完便收了与载嫣对视的眼,转而看向秦风,拿眼一瞟那片海棠,无声命令。
载嫣都不知眼里攒了多少泪,她咬着牙逐字道:“便是我死在这里,也绝不受这辱。”
影儿一顿,蹙眉露出些思索模样,她看了眼载清,瞧他仍是脸憋得通红,双唇并着脸颊均是在颤,真是一副怒火攻心的样子。
影儿抬手示意水央端盏倒茶,盏内茶浮渐静,她才缓缓开口:“你要是想当着你弟弟的面与人浪荡,我倒也不介意,就这一盏茶,茶尽之时,你在哪儿,秦风在哪儿。”
秦风听完挑眉,心道这人当真是人面兽心。
这句话自然点燃这姐弟二人,载清拼了命反抗,被身后侍卫抽出一块布来堵住嘴。将他按趴在地,身后的侍卫膝顶他后背,抓着他的发逼他侧过脸看着载嫣。
载嫣见侍卫手下狠绝,是急忙向载清扑过去,却被空出手的侍卫拉开,拽着胳膊往外一甩。
她手撑住柱子,却没缓住力道,前额磕上,疼的眼前一黑,松柱同时踉跄倒地。
载清喉咙里发出的低吼令她睁开眼,她视线与他相对的时候,看他双眼布了血丝,眼眶含泪,整个人被牢牢紧锢住,毫无还手余地。
绝望似涨潮般蔓延,从她眼眶溢出,退过留痕。
她眼神变得坚决,眼底散出拼死一搏的气势来,那气势凝成一股火直对着影儿,不灼她体无完肤,不罢休。
影儿一副慵懒之态看着她,真是惬意,要的就是她绝望反击,随后无能为力。
再坚决又如何?她眼里那股火,不还是在载清痛苦的闷哼声中,化烟散的干干净净。
载嫣眼睁睁看着载清的双肘被侍卫用力敲折,垂荡而下。
她频次渐加地摇着头,极力想要爬过去,不过挪了半个身子,就听见影儿开口,那声音简直刺耳如鸦鸣。
“你再往前一步,他腿也会断。还剩半口茶。”
她余光瞧见秦风已经掸袍起了身,她重重将头磕在地上,几吸抬起,对上载清的视线,她冲着他笑,缓缓摇头,随后闭上眼,嘶哑说道:“你一定,不得善终...”
载嫣强撑起身子,木然又滚烫的手紧握,随后松开,一瞬间,痛痒以喷发之势席卷她的整个身体,她双手紧紧抓着衣裙,极力强忍,努力挪着胀痛的双脚,一点一点往亭外蹭去,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上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