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星疏(184)+番外
影儿面上掠过些不可思议,心道不过一日一夜,竟是
瞬息万变。
她抿嘴蹙眉,面上明显飘着些犹豫之色,翟离瞧她可亲可爱,便搁了杯去揽她。
将她抱在怀里吸香,几番勾缠之后,从她嘴里套出了她的打算。
浓云收月,帘影灯灭。
这一夜,才歇了的两具身体,各自拢着温,隔着一拳的距离,默不作声,寝不安眠,各自怀揣着奸猾刁钻的心意掩在眉宇间。
日升日落,有些算计落了归处,牵带着身体一同落定在那纷乱寂寥的寸土之上,无人问津,没人在意。
一根细带,缠着一卷软席,抛在乱糟糟的野地里。
散落而出的细腕惨白无血色,五指指尖全是黑漆漆的血痂。
带着斗笠身披草编的洒扫老妪双掌撑在挑尸棍上,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深深叹气:“罪孽,这么个标致模样,**的像个死驴。”
说归说,叹归叹,那根挑尸棍还是将载嫣仅剩的颜面给剥了开,彻底赤条条袒在杂草间。
与着荒凉惨剧对应的,是暖帐生香的呷旎。
影儿此时是醉醺醺的窝在翟离怀里,翘着嘴角,面润娇嫩似花瓣。
她懒洋洋勾着半搭半散的衣带,闭着眼享受天旋地转的美妙感觉。
头顶响起翟离又沉又浑朗的声音:“载嫣被抬走的时候,你可觉得于心不忍?”
载嫣被一张软席包上的时候,翟离搂着影儿,立于花香亭间,她看载嫣,他看她。
他从她面上眼里去寻,寻她有没有心软,有没有愧疚,有没有后悔。
她面无表情,淡漠至极。
翟离的微讶也不过几瞬,便被称心如意四个字冲散。
影儿迷蒙慵懒地嗓音响起,“何为不忍?为何不忍?”
八个字,更深了翟离的唇角,他闭目去亲她,笑道:“惨绝人寰,她因你而死,你怕不怕。”
影儿翘着的笑化开,变得坦荡又风情,“她死是因她作孽,与我何干?动手的人是我吗?要怕,也合该是秦风怕。”
翟离满眼欣赏地看她,“用秦风练手,杀他,却让他疑不到你头上。”
影儿睁开双眼,迷离着眼眸淡笑,“你是觉得我没按你的法子对付载清,是我不知好歹?又给我秦风,你想让我练什么?心狠手辣?”
“载清的事,我只是给你建议,你不愿听,自是依你。影儿,你要记住,便是你想出了个死局,有我在,也能给你盘活了。”
影儿听完不说话,斟酒要饮,被翟离握腕拦下。
他举着影儿的腕,将那杯中酒尽数含进嘴里,捏着她的下颌让她吻上自己,将酒渡给她。
醉的神魂颠倒的影儿,乖巧的咽下了,不仅咽下,还悄悄用舌勾了一下他。
他停下细品她的举动,当真如痴如醉。
一卷深吻自不必说,影儿喘息勾着嗓子道:“你明儿出宫回来时,给我带些宫里的酒来,要好的。”
翟离笑着咬她的耳,“赵琛最近疯的很,我明儿躲他,不进宫,你若想喝宫里的酒,我让连决给你取来。”
影儿轻轻颔首,算是允了。
初阳弄晴,朝露酿蜜。
载清的伤经了近一个月算是养了个妥当,只是还裹着布,不得动弹。
而柔澜惊吓产子,那一夜是几乎两脚踏进鬼门关。
她恍惚间觉得有人在努力推她,直到站稳回头时才看清。
是太子。
他身穿素玉交领长褙,束冠清朗,含笑看着她,极尽呵护道:“别来,澜儿,回去。”
柔澜惊愕呆愣,直到他变得模糊,她才痛哭出声,发了疯般去追,去抱,去试图抓住他渐散的身影。
终成了空,似彩云逸散,琉璃玉碎。
才抱进怀里的寄托,希望。是云散琉璃碎,一片干净。
她醒的时候,全然无力,却满面是泪。
她的视线涣散的不知往哪儿落,痛彻心扉又吐出一口血来。
如此,是半晕半醒也躺了近半个月。
诸事各有脉络,汇聚一处,拧成死结。
邱香院距离曲水不远,从院里的花草坡顶望去,能看到曲水的屋檐与那挂着的风灯。
柔澜半歪在窗边,视线定在那忽隐忽现的风灯上琢磨心事,一声啼哭打断她,令她倏然蹙起眉,闭了眼。
她深吸一口气,再睁眼时,眼底没了烦躁,回归平静。
不足月而生的孩子本就脆弱,哭声也小,饿的也快,柔澜只觉得才将她放下没多久,她如何又哭了?
她不喜欢这个孩子,也做不出慈母的样子来,之前她半晕着,总有稳婆抱着孩子放在她身侧哺喂,自打进了邱香院,便只剩了她自己和载清来照顾。
载清双臂动不得,如此便只剩了她自己照顾。
若不是每次都嫌载清劝的她烦,她当真可以不管不顾一整天,任由那孩子哭声渐小,没了力气,晕睡过去。
“柔澜,你来抱抱她罢。”
载清脖颈使着力,移过床框去看柔澜,见她仍是纹丝不动,只能挪了腿下床,行至那摇床处,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孩子说话安抚。
他想抱她,又动不得,只能干着急。
“柔澜,求你了,抱抱她罢。”
载清声轻,卑微不已,他不知还能怎么劝她。
他那日见到她时,她怀里抱着孩子,那么小,那么安静。他真觉得愧对她,让她独自经受那生子之痛,他看着她,看她走近,又看她冷漠的与他擦肩而过。
他以为她在怪他,在怨他。
进了邱香院,他想法哄她,她却始终这副冷若冰霜的样子,后来时间长了,他渐觉,她不是在怪他,是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