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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影星疏(202)+番外

作者: 青丘山谷 阅读记录

她拉他趴在自己身上,“你做的一切,我都知道。你会帮隋影儿买茶,是为了拦在我与她之间,对不对?为了我,你才选择对隋影儿与秦风之事听而不闻,对不对?你用你与连决的情意,让他放我一马对不对?”

连升眼底涌波,嗓间卡金。如吞苦胆,心绪难平。

海棠落了干净,换了芍药层叠堆砌。

这日影儿蹲在树影下,握着花锄移花。

晚灵递过去几颗蓝盆花,拿手背一蹭随发道:“夫人栽完这几颗歇歇罢,连着忙了四五日了,身子该吃不消的。昨儿还说腰疼,仔细今儿晚些越发难熬。”

影儿捧了土盖上花根,呢喃,“也是稀奇,都这么久了,还是没动静,也不知还要等多久。”

“夫人等什么?”

水央疾步而来的声音打断二人的话,她气喘吁吁对着影儿道:“夫人,换身衣裳,进宫。”

影儿露了笑,这不就等到了,随即一苦脸,还是要见赵琛。

一纸诏书,圣命难违,便是翟离再不愿,也还是与影儿一起,进宫面圣。

垂拱殿里,翟离负手立在影儿身后,视线定在赵琛的面上,冷若冰霜又颇为无奈。

赵琛执笔勾着辛漪颜的画像,把他二人晾在那里许久,直到点完辛漪颜的墨瞳,他才搁笔,歪着身子,单手撑额,略带闲散地看着阶下的二人,“隋影儿知罪吗?”

不待影儿出声,翟离开口:“她有何罪?”

“迷惑本朝左相,致使其扔下万民不顾,你道她有没有罪,不若扔到大理寺关上一关,也让你收心。”

赵琛的话,说的吓人,却是蜻蜓点水。翟离心知肚明,他不过是有些愠怒,逞逞口舌之快罢了。

可影儿却是身子一颤。

翟离上前一步,拽住影儿的胳膊往身后拉,将她藏起后才说:“封后的旨意已经下了,你遇阻了吗既没遇阻,你找我作何?我答应你的做到了,你呢?君无戏言,你心中没数?”

他不等赵琛说话,再度开口:“勤勤恳恳为这盛世操劳许久,如何歇都不可?”

赵琛挑着眉斥责,“你这是歇?你这是得寸进尺,你自己算算多久了,一个半月还有余,你不必说别的,今日隋影儿不许走,你何时把朕给你安排的札子看完理清,她再随你回府。”

两只狐狸四目相对,刀光剑影,晃得影儿都如芒在背,她露出半个脑袋去看赵琛,鼓着勇气带着扭捏说道:“圣上放我回去罢,把翟离留下,不就行了?”

翟离闻言一愣,回头看她,半眯眼眸,悄声道:“你又在算计什么?”

“我算计什么?你是一朝命官,不为百姓谋福祉,倒是天天与我黏在一起,这要后世如何谈论我?红颜祸水?你就行行好,当时为了我,好生将这诸事处理妥当,再说府里都是你的人,我又出不去,你把连决留给我,不就好了?”

她眨着眼,当真一副为民请愿的模样,噎得翟离一口气不上不下,倒是炸出来赵琛的深笑。

赵琛起身大步流星往他二人而来,拍了拍翟离的肩膀,意味深长,“以退为进,诱敌深入。 ”

翟离一个回眼扫给赵琛,沉默些许才道:“我送你回去。”

“不可,你二人今日只能走一个。”

翟离听完深吸一口气,眸中凝出一把剑直射向赵琛,却被他一个扭头,躲了开去。

赵琛立定于影儿面前,微微歪头,带着丝戏谑:“可还记得朕的话?”

影儿心里瞬间一紧,下意识后退半步,神色紧张。她的举动让翟离拧起眉,上前将自己挡在她与赵琛之间。

翟离看着她,细品她的恐惧,三思开口:“这般怕他?”

影儿抬起头去看翟离,余光瞄着赵琛,极轻地摇了摇头,她身子有些紧绷,一双手搅在一起,在赵琛不以为意地一声轻笑下又明显的打了个激灵。

至此,无需解释。

翟离眼中的寒意撤了出去,换上了些说不清的晦暗,他沉默地看着她,拉长了些音调对着殿外道:“连决进来。”

“送夫人回府,不必派人盯着,只加强各个出入口戒备便是。除了不许出府,其余全依夫人高兴。”

他细细看着影儿的变化,就算她藏得好,又如何躲得过他的仔细辨别,他看清后终是一笑,放了她走。

赵琛站至翟离身边,随他一同去看影儿的背影消失,他笑着直言道:“你要先于她动手?”

翟离一皱眉,问:“与她?还是先于她?”

说完回身自顾去到茶桌旁坐下,拾起茶饼戳茶。

赵琛略带深沉地问他:“你杀她的时候,便下定决心了?”

“青松卫一个没留全还给你了,如何我这府里还有你的人?再说,我没杀她,我在教她,以死相逼,不是嘴上说说的。”

赵琛掀袍而坐,掌撑双膝,直视他,“朕问你,定了决心了?”

翟离搁下茶盏,坦然看他,“我若说是,你待如何?”

赵琛置于膝上的双掌握拳,指节几响,他不遮掩眼中的狠绝与怒意,咬牙开口:“翟离,朕说过,你若真敢,朕定会,将隋影儿挖出来,抽骨鞭尸。”

翟离淡然的端盏饮茶,温声道:“我理解你的怒意,你也该理解我的执念,晋寻,若是辛漪颜如此,你待如何?”

“她不会如此。”

“可影儿如此了。”

翟离眼中染上些无奈的痛心,“我与她到这一步,没其余结果,我不会放下她,致死不放,晋寻,她只能是我的。我从未求过你,我不想把精力用在对付你上,你培植的人足够了,以你的能力,守得住这江山,将来有了子嗣,也是后继有人。可我不同,我只要她,也只有她,我试过了,各种方式,我都试过了。无解的,还是只能囚她,终归是走了一条波澜壮阔的路,辉煌壮丽又痛彻心扉。你我二人君臣一场,挚友一场,于情于理,就当可怜我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