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星疏(90)+番外
明明离她那么近,明明手中有药,偏要坐在她够不到的地方,看着她痛苦,不肯救她。
影儿觉察到那视线,她微微掀眸去看,对视的瞬间,静谧无声。
那凝固的氛围透着丝惋惜与遗憾。
翟离不喜,起身冲破,向她走去。
他立在床边俯视着她,目光冰冷无情,几个瞬间之后抬手将药瓶丢在她的身侧,转身离去。
水央与晚灵低着头,小步快走而来,拿过药瓶,挑开木塞就给影儿上药。
翟离的身影消失在影儿的黑瞳里,她红着眼,扭开了头。
这日之后,翟离夜间都会过来。
枕上求欢,他不顾她是否还疼,只跟着自己的本能翻来覆去的蹂躏她,不含温度的双眸总是游移在她身上,一双灼人的手掌紧抓她的腰肢,又按下她的双膝。
影儿好似断了的提线木偶,随他摆弄。
说来惭愧,翟离那劲猛如虎的身子,竟是再也没有勾出过她的娇咛。
过去的她美的不像话,只要他指尖一触,舌尖轻点,她整个人就似一只软猫一般,乖的不成样子。
湿湿嗒嗒的迎合他,娇娇喘喘的顺着他,那双眼里尽是缠绵,尽是旖旎。
现在的她身上那么凉,不管他如何用掌去化她,用那坚硬灼人去摩擦她。
她都是那样,用那了无生气的双眸直视着他,随他弄去,不置一词。
——
雪落如絮,覆盖万物。
影儿靠窗看了一会儿,这间屋子从踏进来便没出去过。
若是以前,她早疯了,现在倒是乐的偏安一隅。她独坐墙角,捋着思绪。
翟离一身玄衣,披着软毛织金鹤氅,立于梧桐树旁,洋洋洒洒的雪花落在肩头,滑到地上,积攒成霜。
他站了多久,谁都不知道。屋里的人始终坐在角落里,自然更是不知道。
他垂眸,许久后淡笑出声,转身离去。
这么冷,也坚持驾马进宫。
一进垂拱殿,翟离卸了鹤氅往太监手里一丢,掀袍便坐在了茶桌旁,自顾喝起茶来。
赵琛坐在龙案后看着札子,拿眼一瞟他,随后一笑,淡淡开口,“当真下得去手。”
翟离放下杯子,清清冷冷回他,“有功夫探查我,没工夫去管工部的破事,你这圣上当真是明君。”
赵琛眸色一暗,也不客气,“你是左相,手握重权,不该探查吗?”
翟离一笑置之,斜睨了他一眼,就见赵琛叹着气,起身而来,边走边说,“朕就是太随和,让尔等这般欺侮于
朕。说说,工部的事,办的如何。”
翟离往后随意一靠,褪下珠串捻着,目光落在空盏上,不紧不慢道:“都水监并过去了,郑良的人会一并过去。之前冰封的河面被人凿开了,河底的东西全都不翼而飞。郑良不会坐视不理,那都是他的本钱,他赔不起。”
赵琛打茶闲看他,淡问:“你的人干的?”
翟离双眸一垂,漫不经心,“不是圣上干的吗?”
赵琛推过去一盏茶,勾唇笑问,“何出此言?”
翟离端盏轻啜,眸光隐含犀利地看向赵琛,珠串碾过两圈,才慢悠悠戳穿他,“元国公是双刃剑,你同意用他削了右相,又不想让他重新进入朝局,可他不入局,又无法铲除郑良,所以你只能提前动手,暴露出元国公的人,让他们不再互相取暖,而是自相残杀。”
翟离单手撑颌,闲适随然地看着赵琛面上闪过服气的神色,而后听他悠悠说道:“长卿啊,他是双刃剑,你又何尝不是。君臣之间,总是互相猜忌,若即若离的。”
翟离挑起一边唇角,淡问他:“那圣上是打算接着用臣这把双刃剑,还是打算封了臣的刃呢?”
赵琛眸光晦暗下去,坦白之言:“利大于弊,自然会用,弊大于利,必定会弃。”
怎么个用法,翟离清楚的很,怎么个弃法,他也不是不知。
他也不惊讶,还是那副表情与赵琛对视着,半晌幽冷提示他:“郑良之事,到此为止,你要拔干净他的人,就放手让我去控,你若担心我用元国公制约你,你大可给个准话,如何安你的心。”
赵琛目光难懂又暗含欣赏地看着翟离,他指尖绕着盏口画圈,直言不讳,“药给你了,用到隋影儿身上去。”
翟离面色陡沉,阴冷地直视赵琛,就听他解释说道:“早和你说了,她像楚阳,硬的不行,你偏不听,现在她是一日虚弱过一日,这么下去,熬得过几个冬天?你的软肋是她,朕要她活着,你尽心辅佐,她自会安隅。还能如过往一般对你死心塌地,你不动心吗?”
翟离面色不改,冷言说破,“你给的药里,加了什么?”
赵琛一笑,“毒,放心,有的解。”
翟离心下算计,怪不得当初非要单儿去偷药渣,原来最初的药里,就有他放的算计。若不是阴差阳错他没用赵琛的药,那影儿是早被他捏在手里了。
翟离指尖点着桌面,示意倒茶,赵琛也极配合,顺他的意,推给他一盏。
翟离捏着分寸,估量几番,淡薄开口:“礼尚往来,圣上是不是该广纳后宫了?整个皇室如今仅剩圣上与元国公,若无子嗣,将来是要这大好河山拱手相让吗?元国公身为皇家之人,死里逃生,也该得个百官恭贺才是。”
赵琛闻言,那端盏的手紧了紧,只一吸,便故作无碍的品茶,皱眉,面露难色,“朕心里的人是谁,长卿又不是不知道,没兴趣的女人,碰的恶心。”
翟离笑意更甚,“我为的是社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