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安考虑片刻,再看别墅里大大小小的各种家具棱角,对一个盲人而言,确实有些危险。
盲文老师赶到别墅时,谢庭安请来的工作人员,已经在给家具包边角,盲文老师摘下眼上的墨镜,侧头用余光看了一下,不由得露出点笑意。
“不好意思,谢先生,我来迟了。”盲文老师余光看到谢庭安走来,上前伸出手。
“没关系,单老师。”谢庭安和对方一握,微微一笑。
“顾明尘在书房等您。”
昨天自我介绍的时候,谢庭安已经知道这位盲文老师是半盲,能看到些光感,余光能瞧到一点东西,即便身体条件不够好,但她依然参加了高考,之后还考上榕大的研究生。
“那我先上去了。”盲文老师没有过多寒暄,比起和谢总聊天,她更关注的是学生经过昨天一天,学到了多少。
书房里,顾明尘腰身修直的坐在书桌前,手下是盲文老师昨天带来的盲文板,盲文笔以及盲文纸。
和普通人的书写工具不同,写盲文需要借助盲文板,用锥子一样的盲文笔,通过不断在盲文纸上戳点,表达出内容。
“单老师。”顾明尘听到盲文老师进门的声音,停下手中的盲文笔,老师笑着走了过来,拿起顾明尘面前的盲文纸,触摸上面的盲文。
“晚安……”盲文老师有些惊讶的摸出一个词来。
“昨天我刚刚教你盲文板怎么夹纸,用盲文笔怎么戳,才教了你盲文的六个点,教了你几个字母,你就能戳出简单的词了?”
盲文老师是忍不住的诧异,昨天自己教的,已经是其他人几天的课程,眼前的学生不仅全部吸收,甚至还能举一反三。
“老师教的好。”顾明尘神色清浅谦逊,坐姿端正。
“那好,我今天再教你几个字母,还有数字怎么表示。”
盲文老师继续授课,顾明尘头一次在盲文纸上戳下自己的姓名,紧接着开始戳心中在意的那个人名字。
阿庭的名字,需要二十个点。
顾明尘手指轻轻抚着面前的盲文。
自己的名字,是二十五个点。
只有五个点的距离。
“你可以把你父母的名字,单独戳在一张纸上,我可以帮你裱起来,然后让你送给他们。”盲文老师很高兴看到学生的进步,如果按照这么快的速度下去,他应该很快就能读懂在外的盲文标志,读一些简单的盲文书籍。
顾明尘拿出一张新盲文纸,用盲文板夹住,在上面戳出一个名字,递给盲文老师。
老师摸了摸上面的盲文,沈馨月,应该是学生的母亲。
“还有呢?”盲文老师没有听到学生再戳盲文的声音。
“他出事了。”顾明尘脸上没什么表情。
“不好意思。”老师有些小小的歉疚,自己接受这份工作的时候,只知道是去谢家,给一个意外失明的大学生教盲文。
“没关系,单老师。”顾明尘拿起戳有自己和阿庭姓名的盲文纸,声音诚挚。
“这个人对我很重要,老师可以也帮我裱起来吗?”
“当然可以。”盲文老师快速接过盲文纸,摸到上面有两个人的名字。
“你们两个人,不用分开裱吗?”
“不分开裱。”顾明尘呼吸停滞几秒,重复了一遍。
“不分开。”
谢庭安站在自己书房的书架前,看着面前因为工作原因,一年都翻不了几下的书,一时间不知道挑哪本,给顾明尘晚上催眠用。
顾明尘在金融专业,谢庭安拿起一本《计量经济学》,只是翻了两页,又将书放下。
如果顾明尘是真心喜欢金融学,也不用瞒着家人,辅修一门软件工程。
但按顾明尘对这门专业的天赋和了解,也不用再在他枕边读什么数据结构与算法。
谢庭安后退两步,目光掠过书架中上千本书的书脊,视线来回,忽的发现,自己还曾收藏过一本《伊索寓言》的插画典藏版。
谢庭安随手抽出这本儿童读物,翻到里面狼来了,农夫与蛇之类极具启发性的故事,眼眸中带过几分思量。
下午吃饭时,谢庭安看了眼顾明尘头顶已经升到61的健康值,虽然颜色没有转绿,但看样子,至少已经到及格线。
当天晚上,在和顾明尘约定好的时间,谢庭安轻敲了敲客房门,手还没有放下,面前的房门已经迫不及待打开。
顾明尘已经洗漱过,穿着睡衣,仿佛一直守在门口,就等房门响起。
“阿庭,你来了。”顾明尘侧身让开,脸上是淡淡的红晕,嗅到面前热烈盛放的玫瑰香味,典雅又馥郁。
“嗯。”谢庭安心头隐约带过一丝异样,拿着手中插画典藏版的伊索寓言,迈步走进客房。
客房里灯光大亮,谢庭安随手关了顶灯,打开顾明尘床头的小灯。
虽然不知道灯光,会不会影响盲人的睡眠质量,但谢庭安还是感觉,这种带着暖调的小灯,更容易带起人的困意。
将椅子拉到床边,谢庭安看了眼直直站在旁边,有些手足无措的顾明尘,眉头轻抬。
“不躺下吗?”
“好,阿庭。”顾明尘几乎是快步走过来,被床尾磕了一下也没在意,只是快速进了被子,躺在床上,脸一个劲的发烫。
“我不知道该给你读点什么,所以我找了一本《现代寓言》。”谢庭安翻开手中的《伊索寓言》,当教育道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