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善情拉下口罩吸药,动静较大,加上庄叙本便引人注目,很快成功吸引到周围的目光。李善情倒是来得正好,等身体稍平复些,正大光明地问庄叙:“可以先和你上车吗?”
他细看庄叙的表情,想来也是有所挣扎,本应该想像昨晚一样严词拒绝。但很显然,庄叙不是个足够无情的人,最后便只是冷冷对李善情说:“上车吧。”
李善情计谋得逞,笑眯眯地爬进车里,等庄叙关了门,故意问他:“怎么我戴着口罩你也能认出来啊,对我印象好深。”
司机微微侧过脸,看了他们一眼。
“你来干什么?”庄叙脸上的不悦十分明显,像是教养约束着,强忍怒气没有发作,又问了一遍,“为什么知道我在实验楼?”
“我想找你,在你们学校逛了好久,”李善情对来自他人的排斥免疫,毫无负担地撒谎,“可能菩萨可怜我走路走得久,就让我碰到你了。”
庄叙眉头又皱了皱:“找我有什么事?”
李善情微微歪头,告诉他:“想认识你啊。”
一般人都很吃李善情这一套,不好的是庄叙完全不吃,毫不留情拆穿李善情:“你不是有我的电话?再不把事情说清楚,就请你下车。”
李善情看出他是认真的,而且车也开到了人少的地方,没有办法,半真半假地编造:“因为我想做SyncPulse的基础疾病试验志愿者。”
庄叙一定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眼神迷茫了一瞬。
一骗到他,李善情就有些得意,接着道:“我有严重哮喘,你也看到了,所以才一直在关注庄博士的公司。你们马上要推出民用的缓释器,我想第一时间植入,你不一定能看出来,我身上病很不少,这么优秀的身体条件,肯定符合你们要求,可是我妈妈不肯,我就想来找你。”
“周律师都不同意,你找我有什么用?”庄叙说着,一副头疼的样子,“再说你是未成年人,不能植入。”
“你不是马上要做CEO了,就不能把我直接放进排队名单里吗?等排到我就满十八岁了。”也不知为什么,见到庄叙无奈的表情,李善情产生了一种近似成功的雀跃。
当时没有想到,这雀跃后来会成为他自己的不良嗜好,无休无止地进行。
庄叙也并不知晓,真以为李善情只为了进入志愿者名单而来找来,看了他一会儿,像已完全不想再和他多说:“第一,我不是CEO,第二,即使我是,也帮不了你。今天的事我不会告诉周律师,你也不要再提。我送你回家吧。”
“这么快就要分开啦?”李善情不满,不过今天确实已经很过分,怕逼得太紧,被庄叙直接就地丢下,暂时妥协了,“那你可不可以送我去鸿升糕店,我要去给家里玛丽姐姐买糕点。”
“行,”庄叙只说了简单的一个字,对司机说,“去最近的鸿升。”
李善情看他答应,又忍不住问:“如果我以后不来你学校找你了,给你发消息你会回吗?”
“不会。”声音冰冷。
李善情被打击得脸都皱了,追问:“一条都不回吗?十条总要回一条吧。”
“李善情,能不能别说话了。”庄叙好像要被烦死了,第一次叫出李善情的名字。
李善情叹了口气,掏出口袋里的哮喘吸入剂把玩着,又默默看向窗外,过了一会儿,见到庄叙表情平静很多,开始低头看手机上的东西,似乎是什么论文,恶作剧的瘾又犯了,忍不住去打断他:“庄叙,你再叫一次我的名字吧,很好听。”
李善情真的被庄叙赶下车,好在鸿升不远,只剩大约五百米。他重新戴好口罩,慢吞吞走了一段,就到了。
工作日的下午,鸿升没有排队,李善情很快就买到了给玛丽的鸡蛋糕,顺手拍了张照片发给庄叙,说“谢谢你送我到鸿升门口”。
没有回复。
打车回家到家里,玛丽给他喷一堆消毒剂,再给他的嘴角上了药,最后忙乱地去拿了体温计,测他的体温,嘴里念叨:“千万不要有事。”
“就算感染病毒也没这么快,”李善情习惯地被她像玩具一样摆来摆去,笑她,“起码到凌晨十二点才烧起来,到时候我会自己起来吃退烧药的。”
“别乱说。”玛丽又觉得他晦气了,努努嘴,兀自给菩萨道歉。
李善情拿起手机,看见生物课的作业小组的同学莫仲祺给他发来他要做的那部分清单,还有一句问候:“善情,你还好吗?”
“很好啊,”李善情回复,“在家睡大觉呢,谢谢你昨天帮我把叶博安拦住。”
“这有什么!你和你爸妈说了原因吗?”
“没说,没什么好说的。”
“不说他们会不会罚你啊?”
“不会,”李善情看莫仲祺忧心忡忡,安慰他,“我的身体也不经罚,说了我几句就过去了。”
“大家都说你骂得好,”莫仲祺道,“我也早想骂他了,天天说那些话真不要脸。不过你下次还是得注意安全,你身体又不好,以后先躲我后面吧。”
两人又聊了几句,李善情忽然又想到庄叙。
惹庄叙说话实在好玩,明明也就比自己大三四岁,为什么一副那么严厉的大人模样?真是一小时不惹他如隔三秋。李善情心里痒痒的,想了一想,发出一条消息:“不让我做植入志愿者的话,可不可以暑假让我去你们集团的纳米药物实验室实习?丰富一下我的活动履历,我大学也想学生物医学工程,做你的学弟。”
过了大概两个小时,李善情把课业都完成了,还是没得到回应,心说庄叙不会把他拉黑了吧,也太小气了,手机忽然跳出一条新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