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那你觉得答案是什么?”庄叙反问他。
李善情得意地微微一笑:“你心里知道。”
不知是为什么,庄叙的表情忽然之间暗淡了下来,仿佛李善情说错什么话,他的眼神也冷了一些。
李善情看着这个莫名其妙总是很敏感的庄叙,忽然想起自己早晨想在庄叙车上开的玩笑,因为睡着了没有开成,便接下去开了:“庄叙,我早上没说完就睡着了。我想过了,我觉得我们两个人应该谈恋爱。”
这玩笑产生的原因是自溪学姐听说李善情背着制氧机去滨港,非要说他是恋爱谈傻了。
李善情一想,觉得他和庄叙的关系,难道不就是像别人谈恋爱一样么?
打电话发信息见面,该有的一样都没有少。
庄叙听了,眼神堪称迷茫,眉头皱起一点,仿佛怀疑自己听错。
李善情差点笑了,推一下庄叙的肩膀,开始宣扬自己那些歪曲过的理由。
第一,因为你很敏感,像那种会在网上发帖骂自己男朋友总是乱讲话的女朋友。
庄叙脸色臭得让李善情立刻道歉:“你不要生气,这个是开玩笑的,因为亲嘴了要对对方负责。”
因为我总是很想见你,恋爱不就是这样。
因为谈恋爱有更多见面的理由。
李善情的玩笑常常这样开,本意是要逗庄叙开心,庄叙听到后来,又有些怔愣。
李善情当时的确不是很认真,也反省过自己的不认真。他只是觉得这种说法好笑,当时情窦未开,还把自己当成小孩,从未想过恋爱的事。
说完理由,李善情问他:“对不对,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谈恋爱的?我们谈恋爱好了。”
他以为庄叙会让他滚,但是庄叙没有听懂他的玩笑话。
而且哪怕没听懂,觉得不好笑,李善情也没想到庄叙会说:“如果你真的想。”
第25章
在漫长的一生中,人类总是会做许多不够好的选择,必须多多试错,才可以成长,李善情也一样。
他乐于接受错误的发生,有些错误他会对外承认,有些只对自己承认。不过与庄叙突然开始的这一次将错就错的短暂恋情,虽然起初是误会,不久后便迅速夭折,且结束的方式不尽如人意,甚至有可能被庄叙视作人生污点,但李善情从不认为是错误。
那一天晚上,在维原生科的集团大楼顶层办公室里,庄叙说“如果你真的想”之后,李善情罕有得不知所措了几秒钟。
这几秒钟里,李善情大脑中高速地闪过一切能够用来回应的句子,“哈哈骗到你了吧”,“不会吧,你已经这么想谈恋爱了吗”,甚至“对不起我跟你道歉,你别怪我看在我飞来滨港的份上”。
然而在庄叙通过李善情呆滞的脸判断出他根本不认真之前,李善情自己先确认了一件事:他现在不能接受看到庄叙失望的表情,也不能接受他们的关系回到他来滨港之前的状态,所以几乎脱口而出:“嗯,真的啊。”
或许不够道德,对庄叙不公平,但即便再重来一万次,十万次,李善情也不会试图去寻找一个更妥善的解决方式。因为正确和妥善,本来就与李善情无关的两个形容词。何况他当时做得也根本没错。
庄叙和他对视了一小会儿,说:“可以。”移开了目光,说:“我工作结束了,送你回去吧。”
一切看似没有变,其实是有变化的,即便迟钝如李善情,也可以感知到。
几年后李善情会想明白,庄叙的变化产生的原因,是因为他对一切事物都区分得很清楚。每一个人,每一件事物,在庄叙心中都有对应的位置与值得付出的态度。
庄叙对恋爱的对象会耐心地照顾,会接吻也会拥抱,对不想见的人则是拒绝,没有耐心与远离。
李善情都感受过之后,有时也会想,如果回到十九岁,该怎么从最初的裂缝开始纠正,然而分析到最后,却发现一切的事情都必定会发生。只要他还是他,庄叙还是庄叙。
庄叙送李善情回酒店的路上,车里气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奇怪。
庄叙仍旧没怎么说话,全然不像玛丽看的电视剧里那些情侣那样亲热,若不仔细感受,他们仓促恋爱的决定,仿佛是李善情幻想出来的。但李善情记得十分清楚,那天庄叙开车的时候有好几次微微转过头,看李善情的脸,抓着方向盘的手也更紧,让李善情都觉得他在紧张。
李善情不喜欢安静,过程中想过和庄叙讨论,他们谈恋爱之后要做哪些事,最后没有问出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有不会做的事的。即使真有不会,也得马上自学,不能让庄叙占了上风。
如果李善情承认自己对恋爱要做的事情不熟,就是在这场比赛里输了,所以他必须嘴硬地装作比庄叙更懂恋爱百倍。
快到酒店时,庄叙才开口,问李善情打算什么时候回学校,李善情收神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我没有想好。本来想来看看你就走的,但是返程票还没买,已经不想再坐飞机了。”
李善情不后悔回来,但他也是实在不愿再回忆在飞机上是怎么度过那十几个小时的了。
“我要不转学回滨港大学吧,”李善情习惯性地随口胡诌,随即想到庄叙误会的可能性,马上补充道,“我乱讲的,过两天回去吧,我缓一缓,再休息两天。”
“我知道,”庄叙好像看透他在想什么,“我没当真。”
李善情有点心虚,伸手推了推庄叙:“不许说这些话,你只要说‘好,知道了’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