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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冬(38)

他跑到窗户边,双手搭在暖气片上:“真热乎!”

汤秽回头招呼索宥桉:“你来捂捂手。”

索宥桉确实挺冷的,今天这风刮得像是想要了他们的命。

他走过去,站在汤秽身边,和他一起一边用暖气片捂手,一边看窗外的鹅毛大雪。

“你画过雪吗?”汤秽突然问。

索宥桉想了想,发现真的没有。

“为啥呢?”汤秽问他,“雪多好看啊。”

“我以前都是画裸男的。”

“啊?”汤秽震惊地看着他。

索宥桉笑得不行:“这么意外吗?”

他掏出手机,给汤秽看自己画过的一些作品:“我是不是没给你看过这些?”

俩人凑到一块儿,汤秽几乎靠在了索宥桉身上。

索宥桉手机里关于他作品的照片其实不多,只有五幅,都是前阵子刚被拍卖掉的。

五幅画里有四幅都是裸男,有的躺在水里,有的坐在莲花上,还有的干脆就直不楞腾地站在地上。四个男人,造型各异,但都闭着眼睛,看起来很忧郁。

汤秽认真地看了会儿,然后说:“你不开心吗?”

“什么?”索宥桉有些吃惊,“为什么……这么问?”

汤秽的眼睛还盯着手机里的画看:“俺也不知道,就是觉得这些画有点让人喘不上起来。”

他看向索宥桉,眼睛亮得让被看的人觉得有些心慌:“你画画的时候,是不是不开心啊?”

“没有。”索宥桉赶紧收起了手机。

他转过去,继续看窗外。

汤秽盯着他看了几秒钟,然后也跟着他转了回来。

两个人都沉默着,看着外面的大雪,此时天已经黑了,他们渐渐连雪也看不清了。

“倒也不是不开心。”索宥桉突然开口说,“就是感觉很迷茫。”

汤秽不知道什么叫迷茫。

“每画一笔都不知道自己在干嘛。”索宥桉苦笑,“我觉得我可能已经不会画画了。”

所有人都说他是天才,是天赋异禀的青年艺术家。

或许正是因为这些吹捧,让索宥桉开始迷失了自我,他被困在技巧中,已经很长一段时间都找不到创作的意义了。

他只是机械地画,然后卖掉这些画,再把卖画的钱拿去做慈善。

周而复始,他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AI,创作出来的东西毫无灵魂,无法打动任何人。

其实这也是他跟楚商羽打这个赌的原因之一,他想知道自己在这种情况下,能不能重新找回创作的快感。

他看向汤秽:“不过我觉得你能帮到我。”

“俺能帮你?”汤秽有些意外,“可是俺啥都不会啊。”

索宥桉看着那张单纯到对他没有任何防备的脸,有些为难地咬了咬嘴唇。

这些日子他在乡下过着粗糙的生活,嘴唇都有些干得裂了皮。

他看着汤秽,用牙齿撕开了嘴唇的死皮,流了血,嘴里满是血腥味。

“俺咋帮你呢?”汤秽问。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老杨在外面说:“小汤啊!我家少爷在这儿吗?”

第31章

老杨。

气氛破坏之王。

索宥桉刚酝酿好,准备跟汤秽来点灵魂深处的激情碰撞,结果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打断了。

“在呢!”索宥桉绝望地喊道。

汤秽看了他一眼,小跑着过去给老杨开了门。

“哎,也没啥事,”老杨说,“我就是这后背疼得厉害,估计是今天让那叫王全的混小子给推那么一把磕着了。”

他跟汤秽说自己就不进屋了:“我看附近应该有药店,我去买个云南白药喷雾。跟我家少爷说一声。”

“杨叔,这雪都下得看不着路了,你别去了。”汤秽说着就拿起了挂在门口的羽绒服,“俺给你买去。”

“别别别,我自己去就行。”

老杨真没想麻烦别人,他就是怕索宥桉待会儿找他看不到人再不高兴,所以才来说一声。

“别的,俺去,一会儿就回来。”汤秽把老杨往屋里一推,自己撒丫子跑了。

索宥桉还没反应过来呢:“什么情况?脚底抹油了?”

老杨站在门口,看着汤秽跑走的背影,感动又感慨:“怎么有这么好的孩子呢?”

索宥桉凑过来,顺着老杨的视线看过去,汤秽已经拐弯下了楼梯,他幽幽地说:“你要不要收他当干儿子?以后让他给你养老?”

“那倒不用。”老杨说,“你让我安稳退休,我的退休金可以给我养老。”

一辈子没结婚没孩子的老杨,唯一惦记的就是他的退休金。

汤秽记得他们过来的时候路过了一个小药店,应该不太远。

他推开宾馆的玻璃门,瞬间就被裹着雪花的冷风撞了个满怀。

他赶快出来,把门关好。费劲地往外走时他特别庆幸没让老杨出来买药,不然肯定冻够呛。

这会儿天已经黑透了,汤秽在这里也人生地不熟的,好在药店并不远,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还在营业中的小药店。

云南白药喷雾。

汤秽没买过,也没用过,但他记得刚刚老杨是说想要买这个。

一瓶药还挺贵,但汤秽丝毫没觉得心疼。

这几天老杨对他照顾有加,就像自己最亲近的长辈,他都不知道怎么感谢对方,更何况老杨受伤也是因为他。

“来得还挺巧,最后一个了。”店员拿给他,收钱、找零。

一听说是最后一个,汤秽把药宝贝似的放在了羽绒服的口袋里。

“他去多长时间了?不是说药店挺近吗?”

索宥桉跟老杨在汤秽的房间等着,可左等右等这人也没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