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轻信聊天短信(75)
蛋糕清甜不腻,带着淡淡茶香的细腻口感取悦了闻绛的味蕾,他用一只手撑着侧脸,视线落入空气里浅淡的光束,并无明确的焦点,另一只手拿着勺子轻轻往旁边一探,就盛起了半勺黄昏的余晖。
在刚刚的小闹剧落下帷幕后,一切都显得格外惬意宁静。
距离谢启接闻绛回家还有一小会儿,随着天气转凉,天色黑得也越来越快,这点黄昏应该马上就会被黑色吞没,闻绛的手机忽然响了两声,他打开一看,是谢启给他新发来了消息。
谢启:今晚要过夜吗
谢启:晚饭点你喜欢的
......也不是不行。
今晚就直接住到和谢启约好的新地点去,那还省了明天早起,依照闻绛过去的在朋友家留宿的经验,谢启选的地方肯定也不用考虑卫生和便利程度之类的问题。
如果闻绛想,他甚至不需要回家一趟打包换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只需要和父母说一声,然后就直接从学校出发,待会儿拎着书包坐上对方的车就行了,所有的问题谢启那边都会解决。
虽然总感觉哪里有点怪怪的。
闻绛有一种直觉,如果他答应了过夜,那么明天晚上,怕寂寞的谢启就会进一步说“再过一夜算了,刚好明天开车送你上学”。
他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闷不吭声了好一会儿的江鹤虎突然开口问道:“戒指还要吗?”
对方的声音听着格外平静,也完全失去了平时一贯的张扬跋扈,让人联想起被一盆凉水浇透毛发的动物。闻绛果断地说:“不要。”
那种把吃进过嘴里的戒指拿出来,开开心心戴到手上的桥段,只在电视剧里上演惊喜求婚时见到过。
而且闻绛之前思考过了,戒指抑制器的防护罩功能一直都需要维修,能力者协会进行例行检查时是不会给它判定合格的,而单论正常的使用寿命,闻绛拥有丰富的免费抑制器使用经验,就算对这种抑制器进行精心的保养,它也肯定会比自己现在戴的手环更早报废。
事可以过三,但过四的确很困难,能像今天这样帮助自己取得决斗的胜利——应该算是胜了,就已经是发挥出戒指最大的余热了。
在闻绛的几种预想里,也有连续栽三次坑的江鹤虎为了泄愤,把戒指扔到地上狠狠踩几脚,让其彻底报废一类的情况,但实际结果对方看着安分许多,江鹤虎刷刷画着排线,很快又问:“新的要吗?”
什么意思,你也要送抑制器?三战三胜的强者理应获得胜利的奖品?
闻绛陷入短暂的沉默,实话实说,能得到一个真正的可以当备选的抑制器,的确具有吸引力,虽然也没必要,毕竟他已经有能用很久的手环了。
很奇妙的是,即便知道对于周围这些人,这么做其实只是洒洒水,闻绛从谢启和钱朗手里收贵重礼品时仍会相对矜持,而对于江鹤虎等人,这感觉就更像......
......更像网上关注的富豪突然说“今天无聊,转发随机抽个人送套别墅玩”,然后自己就真中奖了一样。
倒不会刻意蹲着点等抽奖结果公布,没中也不会影响自己的生活半分,但要说很抗拒这从天而降的馅饼,其实也谈不上。
前提是“馅饼”不是“陷阱”,对方总不能是想效仿林巡,试图拿抑制器跟自己交换主演资格吧,闻绛严谨地思索另一种可能性,而江鹤虎似乎把他的沉默理解成了一种拒绝,声音稍微变大了些:“我又不要你什么。”
主动送别人抑制器,实际看着倒更像在请求别人接受似的,用手中的笔反复涂抹着阴影,江鹤虎最后听见身后的人冷淡地说:“随你。”
“那周一给你。”江鹤虎回道,可能是因为隔着距离且和闻绛背对,他的声音听着有些发闷,但与之前相比又轻松了些,像是从胸口堆积的石堆里挪走了最沉重的一块。
闻绛顿悟,这还是招求和之计,这下自己以后再想用类似的方式和江鹤虎打架,就会顾及着“这是人家送的抑制器”而下不去手,从良心和道义的角度上直接封杀了这种获胜手法。
沉默一旦被打破,再继续话题似乎就变得很容易,不再有被揍的后顾之忧,江鹤虎今天的话格外多:“你怎么每次都演尤瑟?”
当然是因为有效。闻绛觉得对方这是没话找话。
况且江鹤虎喜欢《塞里的金色湖畔》又不是什么被瞒得很好的秘密。
钱朗有一段时间热衷于在小圈子里四处推销闻绛,类似于“我们闻绛可是很厉害的”,然收效甚微,但在剧场首秀完成之后,他堪称扬眉吐气,决定狠狠回头清算,给每一个人都发消息称“你看我说什么来着”,然无人响应。
指望他们低头承认“钱朗你说的太对了,是我眼拙不如你”,还不如让他们从顶楼跳下去,钱朗跟闻绛抱怨他们一点都不坦率的时候,戏剧社的社员正在核对自家制品的售卖情况,闻绛在上面看见了江鹤虎的名字。
钱朗适时送出消息:你知道江鹤虎就像什么吗
闻绛了然地给钱朗回复:黑粉
拿走制品留下签名的人可以给社团写下自己的宝贵意见,闻绛发现上面只有自己那栏是空白的,剩下的所有演员,声乐,灯光,道具等等,统一评语都是:就那样。
闻绛了然地继续给钱朗发送:还辱追
不过再后来,江鹤虎就不这么做了,他大概的确是在和闻绛的相处中,不知不觉间变了不少,这种变化对于他自己来说可能已经很大,又显然不足,不施加如同长辈或恋人一样的疼爱滤镜,或者无比认同那套金字塔的阶级法则,大概很难真心夸赞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