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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锢日出(96)CP

作者: 何暮楚 阅读记录

“她一开始不这样。”蒋鸷说,“她从小爱画画,抱一个画册能一整天不跟人交流,人很文静。”

“真的吗?”戚缈回想白天蒋为萤一袭红裙与纪明越对峙的模样,身材娇小却完全不落下风,看得满座宾朋一愣一愣,“她说话有逻辑有力量,像混惯了大场面,纪明越光会急赤白脸,完全被她压着打。”

“混?”蒋鸷咂摸了下,“也不排除受我外公的影响。”

“我外公年轻时在港岛那边混,后来那边成立了廉政公署,他才回来大陆发展,利用自己的资源和经验进行转型,投身商界发展新兴产业,今天到场的那几个行桨的元老就是一路跟着我外公打拼的。”

“他跟外婆快四十才有了我妈,老来得女,什么都纵着,从不强求她走什么路,我妈只爱画画阅读,压根对经商提不起兴趣,我外公都要愁死了,行桨那么大的企业,以后不知要扔给谁来管,又不想逼迫她。”

戚缈本来有些犯困,此刻听得入神:“后来纪向桐出现了……”

“对。”蒋鸷捂热了戚缈的后颈,掌心覆在上面,“读大学的时候是他追的我妈,除了穷,他确实有外貌和能力的资本,也很会哄人,我外公一开始是极力反对的,碍不住我妈喜欢。”

“直到婚后十几年,她都没否认过自己的选择,那时候纪向桐已经在公司里坐到很高的位置了,虽然一心扑在事业上,但作为丈夫的角色,该做的事一件没少。”所以深居简出的蒋为萤才会那么多年都被蒙在鼓里,目睹纪向桐东窗事发形象颠覆才会那样措手不及,“没想到一切发展还是脱离正轨变得落俗。”

同为受害者,戚缈听得心尖直颤,是共情了的气愤和难过,他又不会骂人,嘴笨得只能从纪望秋的词典库里借鉴:“纪向桐是个狗屎。”

“是,我小时候也在我妈面前这么骂他。”蒋鸷说,“发生婚变那年,我外公已经不在世了,当初跟他一起打拼的那批人也早就退出了行桨,我妈在公司里是说不上话的,除了爽快离婚,她找不到任何方式去保全自己。”

说到这里,蒋鸷静了静,叹了口气:“她离开家的那晚,白昙市下了场很大的雨,我刚研学完被司机接回来,客厅还没进就追着她跑了出去,那时候我的伞被压在行李袋最底下,情急追她,腾不出空掏出来,等追上她时,她已经被雨淋透了。”

所以后来才执着于把伞带在身边,人人都说他留个学深受英国海洋性气候的毒害,其实他只是没忘记过当年始料未及的雨天。

透过环景落地窗朝外望,降过雨的夜空呈现出一种很深沉而无杂质的墨蓝,即使没有焰火盛放也足够壮观。戚缈从蒋鸷身上挪到一旁仰躺着欣赏,说:“闭门晚宴那天你带我兜风,遇到纪明越停车的那幢别墅是不是——”

“是。”蒋鸷证实他的猜测,“他和纪望秋的亲妈,被纪向桐关在那里三十年。”

“纪明越怎么不带她离开那里?”

“她精神失常了。”蒋鸷说,“就算不待在那个房子,也得被关在别的地方,没有区别。”

甄杏成为别人婚姻中的第三者并不是自愿,原本前途敞亮的人落得这个结局,天地辽阔,却有人终其一生都望不见。

戚缈收回眼,问:“是因为被囚禁吗?”

蒋鸷像是睡着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回答,戚缈扭过头去,才发现对方正安静地注视着他,目光相撞间,才答:“嗯。”

他不打算让戚缈知晓,甄杏的精神失常实际与纪临冬的遇难有关。

虽然这桩桩件件都与戚缈毫无关系,但他自私,绝不让戚缈为过去的烂事睡不好觉。

戚缈却误会蒋鸷短暂的沉默是因为不想再提及甄杏这个人,即便她是无辜的。

终止探究,戚缈坐起身,向蒋鸷伸出手:“可以抱我去洗澡吗?”

又上瘾似的喊道:“Falcon.”

以往戚缈是特别倔强固执的,哪怕被弄得腿软也必须自己走进浴室,不知道在自我证明些什么。

今天很反常,蒋鸷就像进屋时那样抱起他,问:“刚才腿缠那么紧,力气花光了吗。”

戚缈没有坦言这是他需要蒋鸷的证明,只把脑袋搭在对方肩膀:“没有鞋子,你不是不让我光脚踩地板嘛。”

今晚在雨中被人依靠了好几公里,现在总算可以轮到他依山而眠。

手机落在车里没带上来,戚缈本以为第二天会睡过头,没料到一夜无梦后醒转,房间里依旧幽暗如昨,但窗外的远山天际隐有泛白迹象。

和缓的心跳一下子急促起来,戚缈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竭力克制才没猛然坐起,小心地从蒋鸷的臂弯里轻挣出来,顾不上被子从肩头滑落,有些贪婪地凑到窗玻璃前。

蒋鸷和戚缈一样属于眠浅的人,怀里的温度一抽离,他就醒了,掀眼便看到戚缈引颈望向遥远山头的一小抹天光,毫无防备将整片后背暴露于他眼前,室内的暗淡遮不住腰际的掐痕。

尾椎往下,堆叠的被子挡掉了隐秘的深沟,蒋鸷正要伸手把人捞回来,戚缈就察觉了他的动静,回过头双眼明亮地看着他:“我好像要看到日出了!”

天光那么远,却好似已经洒落戚缈眸心。

蒋鸷就坐起来挪过去,代替被子覆在戚缈的后背,嗓音是早起的慵懒:“还没那么早,再等几分钟。”

“你查过时间了吗?”

“不然挑这个房间做什么。”

“做……”戚缈后知后觉醒悟,笑起来,“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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