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吻赤岛[血族](116)
傅映洲还在电脑前敲定细节,季洛镜就先吃饭了。乐园的设计基本确定下来,委托的建筑公司明年初就开始动工了。他把与设计部门对接的活交给了季洛镜,那她就不能负了傅映洲的期待。
凌晨她在阳台画画,团子动静很大。第一时间她就透过客厅与房间区的镂空隔断注意到了从房间出来的傅映洲。
她昨天掰碎的六支笔价格不菲,基本是已经绝版的限量版笔刷。这是之前大学时期还在画画的时候傅映洲送给她的一套,自知自己技术欠佳,索性就收藏了起来。傅映洲为了提高利用率,就将这套笔又带来了集团附近这间常住的大平层中。
但昨天,她失眠了,企图画画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已经挑不出好看的颜色了,一团颜料上去,却与自己的思维大相径庭。本来想要平复的意图,却转化为了暴躁的心。
于是她打开了这套笔,在恶劣的心情下毁掉了一切。
她知道傅映洲昨晚一定看见了一切。虽然对艺术一窍不通,傅映洲却一定能认出那一套粉碎的笔刷,毕竟是他亲自出面在拍卖会一掷千金收的。
会不会辜负了他久远之前的好意,他又会怎么想?季洛镜只要与他独处,心里就一团乱麻。他会不会因为这样而讨厌自己?她已经全然忘记晚上的温暖拥抱,只剩下在阳台作乱被发现的心虚与懊悔。
桌子上的虾仁炖蛋饭在胡思乱想中也索然无味了,季洛镜吃不下一点。
最后,傅映洲也没吃那份酸鱼饭。
季洛镜知道自己怎么了,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心情时而亢奋时而萎靡,但有时也有一定的周期性。失眠,头痛……这些感觉都太熟悉了。
她不想去看医生,也不想吃药,更不想冰冷的机器再碰到自己的身体。可万一,傅映洲发现自己其实是个疯子又怎么办,他会不会将自己送进精神卫生中心囚禁起来?
傅映洲在身边与她一同办公的时候,季洛镜用余光会数他瞥过来的视线,如同岩浆般烧灼着她的心。这种环境下,她已经平静不下来了,心脏也连带着加快跳动。
“你是不是不舒服,”傅映洲关了电脑,取出打印机里的纸张。“你脸色很差,是惨白。”
季洛镜立刻否认,“没有,我很好,不用担心我。”
她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将自己从头到脚扫射个遍,像是在审视一般。
她不知道的是傅映洲只是想观察她的状态,评估今日能否继续工作、还是需要休息。
女孩全身的姿态异常地紧绷,明明两人是最亲密的夫妻,为什么对方的姿态如此僵硬,还隐隐带着防御的姿态。
人在焦灼的环境下会没事找事。季洛镜起身说自己要浇花,要浇摆在落地窗前那一排小花盆。
傅映洲本来想说自己前几天刚浇过,但人已经拎着浇水壶去内室卫生间接水去了,也便由着她了。
阳光洒在蓝色小花的叶片上,看着这一片小生命,不由自主地也放松了下来。
傅映洲瞧着她在一群花盆面前来回踱步的背影,终于是放下心来。
可下一秒,浇水壶“啪嗒”一声掉落在地上。壶中的水迸溅在季洛镜的裤脚上,木地板上不一会儿就漫起了一圈小水泊。
但背影却待在了原地,没有任何下一步的动作。
傅映洲咻地起身,三步并做两步到季洛镜身边。首先是她的眼睛,里面蓄满了无措与恐慌,扣人心弦,来带着他自己也没了话头。
季洛镜的嘴唇一张一合,却说出来任何一句话。
一盆小花齐刷刷地枯萎了,有着长茎的花种更是瘫倒在了泥土中。像是生命被篡取了一般,毫无生机可言。
“我……”季洛镜回身退了几步,“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
傅映洲手掌悬于花盆上空,立刻下了论断:季洛镜的异术又失控了,并且这次是朝着相反的方向失控。生长与夺生,难道是……他不敢细想。
手指一勾,瘫倒的小花徐徐直立起身体,重新回到了生机勃勃的样子。
傅映洲抬眼一步一步靠近季洛镜。
她在不断往身后的空间退缩,嘴里不断呢喃着,“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之类的话。
“别靠近我!”情绪积累到一定程度,紧接着就是爆发。那一声太过亢奋,季洛镜感觉自己的嗓子被撕开了。
可傅映洲还未任何停下脚步的意思。
“求求你……别靠近我,我会害了所有人……”季洛镜的面色白得吓人,随后她在墙角缩住身体,用手臂护住自己的脸。
“不会的,季洛镜。”傅映洲目睹这一切,心如刀绞。她的状态太差了,现在被僵持住的成了他。
傅映洲无法靠近,也不敢再接近她。
“镜子……不会的。你不会伤害到其他人,你看,小花活过来了。你看……”他抬手捧起花盆,放轻了脚步试图凑近她,“看一下小花,她还活得好好的。”
“不
……不,它已经死了!”
气氛降至冰点。
季洛镜抬手,花盆从傅映洲的手中脱出摔碎在地上。瓷片破碎的声音,让两个人咻地都沉默下来。
这次,小花彻底死了。
傅映洲大步走近,手刀果断砍向季洛镜的颈部。瞳孔一瞬间放大,下一刻就失神倒在了温热宽敞的怀抱中。
联系后勤清扫,打横抱起她消瘦的身体一气呵成。
傅映洲知道自己绝对不能慌,如果他先方寸大乱,那季洛镜的状况只会更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