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祖她出关迎娶魔尊了(10)
“她生病了?”
身后突然传来的陌生嗓音让他警惕地迅速抱住菖蒲,将她护在怀中后才去看那声音的来处。
看清来人后他松了口气,是之前给他包子的那位好心公子。
不,不是公子。
他这次听出来了,这是一位女侠。
十分警惕散去两分,他低着头紧紧抱着怀里的小女孩,神色挣扎。
菖蒲烧得太厉害,硬抗很难抗过去,可两个包子和一份药材的价值天差地别,自己是不可能讨要到的。
半晌,他还是心存侥幸,干裂的唇瓣动了动,尝试说些什么。
只是那女侠像是已然不耐烦他的迟疑,转身离开了这间发霉的、散发着腐朽臭味的小屋。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抹白衫踏出灰蒙蒙的房间,像是在看自己一直以来拼命也抓不住的那缕光——那缕名叫“希望”的光。
他沉默低头,眼神更加暗淡,近乎透露出一股死气。
松了松手,让菖蒲在他怀里躺得更舒服些,他没时间伤春悲秋,继续珍之又重地一点点给她喂下这些天唯一的食物。
只是连半个包子都不曾吃完,菖蒲就已经没有力气张嘴,人愈发迷糊了。
怀里幼小的躯体烫人得厉害,他抱着菖蒲忍不住啜泣,泪珠大颗大颗落下。
但很快,他冷静下来,哭是没有意义的,这既没办法让菖蒲度过这次危机,也没办法让他吃饱肚子。
他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下定了某种决心,轻轻放下怀中的小女孩,打算动用最后的办法。
“这是刚刚在药店煎好的汤药,若是你信我,不妨试一试。”
门口再次传来的声音让他怔怔转头,依旧是那身白得晃眼的装束,阳光穿过她的身旁,照进晦暗的房间——
他好像看见了神仙。
他近乎恍惚地接过女侠手上热气滚滚的瓦罐,隐约间听见她在问他的名字。
于是他答:“阿乐,我叫阿乐。”
不是愀然无乐的乐,而是平安喜乐的乐。
……
温渺用勺子搅动锅里逐渐粘稠的粥,防止粘底,米香随着搅动充斥着整个房间。
这里条件实在太差,她没办法给粥加上什么花样,因此,这只是一锅普通的小白粥。
敏锐的耳力听见有脚步声靠近,然后停在门口。
温渺抬眸,看见那个名叫阿乐的小孩局促地站着。
“已经给你妹妹喂完药了吗?”温渺主动搭话,毕竟她要是不主动的话,阿乐估计就要一直这样站着了。
“嗯。”阿乐低着头,声音闷闷的。
他的身子过分瘦削了,温渺温声唤他:“阿乐,过来。”
阿乐十分乖巧地走到她近前。
温渺撩开他额前凌乱的碎发,果然,伤口还没有处理。
虽然已经结了血痂,但温渺还是能感知到他血液中一股古怪的气息。
也正是这股气息,让她在茫茫人海之中注意到了阿乐,并施以援手。
看着对面懵懂的双眼,温渺并没有提这件事,只是默默记下。
“这是金疮药,涂抹在伤口处能好得快些。”
她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瓷瓶还有一圈纱布交给阿乐,示意他先去处理伤口。
之前帮喻珏处理伤口是因为他昏迷了,现在阿乐既然有能力自己动手,就不用她帮忙了。
阿乐点头,看了温渺一眼,就去院里处理伤口去了。
温渺稍等了一会儿,他便回来了,只见他额上伤口处缠了一圈白色的纱布,但那脸的其余地方,竟然更脏了。
她随意扫了一眼,看出来那是阿乐故意抹上去的煤灰,不是什么脏东西,就没多干预,只瞥了一眼他的手,刚抓了煤灰还没洗,掌心黢黑。
粥已经熬好了。
温渺提前洗了两幅碗筷,把粥舀出来,正好两碗,一碗放在锅边的台子上,一碗放进锅里罩上木制的盖子保温,等阿乐的妹妹好一点了再喝。
“只有粥,先将就着喝吧。”
阿乐低着头,小声反驳:“不将就。”
温渺因他这话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刚出锅的粥很烫,屋子里外都没有桌子,只能先放在灶台旁边稍冷。
趁着这个时间,温渺带着阿乐去院里洗手。
用膳之前先净手,这算得上她唯一的执着了。
水缸里的水应当是下雨的时候蓄积的,本就不多,天气又炎热得紧,缸里只有浅浅的一层,连水瓢都浮不起来。
温渺尽力从缸里舀了半瓢水,蹲下身后,示意阿乐一起蹲下。
阿乐听话蹲下,把手伸到身前。
温渺将水瓢里的水缓缓倾倒而出,在她精细的控制下,细细的水流像丝线一般流下,阿乐的双手也在冲刷下露出原本的肤色——
竟也是白皙的。
只是不同于喻珏那近乎苍白的皮肤,阿乐的肤色还是在正常范围内的。
温渺的外袍衣摆搭在地面上,水流落在地上溅起的泥点印在白衣上格外刺眼。
阿乐看着那些突兀的污痕,沉默地移开眼。
温渺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眼见着洗得差不多了,她起身,把水瓢放回缸内。
回到厨房摸了摸碗壁,天气太热,粥凉得很慢,现在还有些烫。
温渺看着阿乐的眼睛,温声说:“等粥没那么烫了你就自己乖乖喝掉好吗?我现在去买些东西,等我回来。”
阿乐面上黑乎乎一片看不清表情,但那双黑色的眸子里是全身心的信赖,轻轻点头答应。
温渺笑了,拍了拍阿乐的肩,和他错身分开,出门去了。
阿乐的居所破败而狭小,但在巷子里着实不算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