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恩微微地笑了笑, 跟着夸起梅因来:“对, 梅因是我见过的最出色的年轻人。”
许多江灼灼随口一提的构想,梅因都能按照她的期望给落实下去。
这种执行力并不是一般人能拥有的。
江灼灼马上又飞去把蓝恩的评价给梅因学了一遍。
梅因颇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转念一想, 大概是江灼灼先夸了她,蓝恩伯爵才这么应和了一句。
梅因说:“收发处刚收到封魏尔德写给殿下的信,殿下要看看吗?”
江灼灼想到不久前飞过来跟蓝恩告状的女皇信使,很有点儿愤愤:“我给他写的私人信件, 他居然给妈妈看,他还好意思给我写信!”
……这是毫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为,还怪人家把她给暴/露了。
梅因看了看眼前的小圆鸟,诈她:“我怎么感觉殿下身上有股爆裂果的味道?”
爆裂果就是江灼灼在水手集市买到的辣椒替代品,兽族吃了它以后会有肌肉快爆炸的感觉,必须跟人大打一架才能缓解。
这种副作用对鸟族而言非常轻微,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但也没有好处。
卖它的水手只是那种辣到快炸裂的口感觉得很好玩而已。
小圆鸟闻言往后挪了挪,抬起翅膀闻了闻,想确认自己身上是不是真的有串串香味。
不应该啊,人鸟切换时不是有着非常好的自洁能力吗?
都过去两天了,根本不可能再闻到味道!
一鸟迷茫!
梅因微笑着说:“殿下果然偷吃过爆裂果。”
江灼灼一下子明白过来,自己这是上当了。
小圆鸟大声哔哔:“吃东西的事,能算是偷吗!”
梅因说:“殿下,没有人把它当食物吃。”
这代表着谁都不知道吃多了会有什么后果。
小圆鸟继续哔哔:“吃的人多了,也就成了食物!”
梅因:“……”
这都是哪来的歪理邪说?
江灼灼表示这不是歪理邪说,这是一个很厉害的人说的。
小圆鸟飞得高高的,给梅因背课文——
“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比起那天随口给鸦族们念的那句诗,这一句话在许多人的学生时代留下了更深的印象。
即便生活于那个神州陆沉的至暗时代,鲁迅所写的东西也不全是苦难的,更像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亲历者在阐述着自己的见闻——
他既不是圣人也不是伟人,同样拥有过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同样拥有过极不成熟的年少轻狂。
他在面对危难时同样会挣扎、会犹豫、会难过、会害怕,偶尔还会冒出诸如“管他什么家国天下,还是去稻香村整点饼干吧”之类的想法。
但到底还是放不下手里的笔。
无论是有用的、没用的、有意义的、没意义的、会被听进去的、不会被听进去的——
管他娘的,写下去!*
明明只是那么短短一句话,江灼灼脑海里却掠过无数熟悉的画面,而那一幅幅画面又让那个“破帽遮颜过闹市,漏船载酒泛中流”的身影以及那个许多人都不敢回看的时代变得清晰而鲜活。
幸而哪怕经历了种种曲折,那片土地还是迎来了黎明。
——走的人多了,路会有的。
江灼灼感觉自己把学过的所有相关课文都想了一遍。
等她想完了才发现梅因用手按住了额头。
面色发白。
本来江灼灼还没从记忆里抽离,察觉梅因的异常后飞下去担心地问:“梅因你怎么了!”
梅因想说“没事”,却有些说不出话来。
她发现自己许久没有再进阶过的识海,忽然有了迅速扩大的趋势。
上次有这样的变化,还是她作为优秀生员去接受女皇陛下嘉奖——
但这一次明显来得更突然也更猛烈,连交待几句话的空档都没留给她。
怎么可能?
江灼灼见梅因面露痛苦,顿时慌了。
她一边往门口飞一边喊“安娜安娜”,很快把守在门外的安娜给喊了进来。
安娜查看过梅因的情况后,连忙把几个女仆喊进来一起将梅因带去休息。
小圆鸟迷茫。
她急得团团转,紧张地问安娜:“梅因怎么了?是不是太累了?”
安娜说:“现在还不清楚,已经去请医士过来了,殿下你不要着急。”
她也很担心梅因的情况,但梅因现在突然化为鸟形陷入昏迷,她不能跟着江灼灼一起慌。
安娜难得地用十分严肃的口吻跟江灼灼说话:“殿下,我们必须要稳住局面。”
江灼灼:?
没等江灼灼理解“稳定局面”的意思,就被安娜摁到了梅因的办公桌前。
小圆鸟奋起反抗:“我要去看梅因!”
安娜说:“殿下你也不想梅因醒来后还得面对一堆烂摊子吧?”
小圆鸟晓之以情:“都不知道梅因是什么情况,我哪有心思管其他事?”
安娜说:“一会医士们就会来跟你汇报结果了,殿下可以先处理几份得尽快批复的文件。”
江灼灼还想挣扎挣扎,蓝恩就过来了。
见主仆俩僵持着,蓝恩宽慰:“没事,她只是进阶了,休息休息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