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帝国发展到一定程度, 总是要陷入到动荡之中。
有些事确实不是一句轻飘飘的改革就能改掉的。
且不说上位者有没有这样的决心,就算有也得考虑做不做得到。
霍维勒给有点气闷的江灼灼递了一杯热茶。
江灼灼一顿,对霍维勒说:“姐姐也要!”
霍维勒依言给二皇女也倒了一杯茶。
二皇女端起茶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从喉咙滑落, 暖化了她微微发冷的身体。
她第一次在卢森出现的时候没有定定地看着他,更没有像过去那样透过他看向记忆中那个人。
卢森在二皇女面前从来不露出笑容,现在他脸上的神情就更难看了。他手中带着一叠材料,语气带着几分冷意:“请殿下在这份要交往皇都的总结报告上盖上印信吧。”
即便有外人在场,他也吝于跟二皇女伪装成恩爱夫妻。
若是不知道他在领地内的所作所为,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这是只坚韧不屈的平民鸟——
即使凭借二皇女获得了现在的身份地位,他依然对二皇女不假辞色,一点都不害怕失去现有的一切!
谁看了不得赞美几句他的高尚品质?
但是江灼灼看了只觉得——
呸呸呸!
她二皇姐是什么眼光?
作为要什么有什么的皇女兼领主,就算要找替身难道不该找个态度好点的吗?
何况找替身这种事,江灼灼觉得不仅是对替身的不尊重,更是对正主的不尊重。
若是你依然爱着他,却把对他的爱意给了替身,他知道后得多难受!
若是你觉得亏欠于他,于是决定……加倍补偿替身,那就更过分了。
江灼灼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觉得自己就算死了都能被气活!
苦全部由我来吃,好处全部让替身占了是吧!
看二皇姐对待卢森的态度以及她一直折磨自己的种种表现,江灼灼知道她们之间肯定是后者。
二皇姐糊涂啊!
江灼灼抢先从女仆手里接过卢森带来的文件,笑眯眯地说:“我还没看过其他行省的年度总结报告,姐姐能让我看看吗?我想参考一下!”
二皇女顿了顿,点头说:“你看吧。”
她已经治理领地太多年,比谁都清楚年度报告每年都是差不多的内容,没什么不能给江灼灼看的。
反正她早就连百鸟祀都不回皇都参加,领地只要和过去千百年那样无功无过地运转下去就好。
卢森虽是平民出身,年轻时却有着大志向,曾经立誓要辅佐爱人成为伟大的执政官。
他学习能力很强,只花了几年就已经胜任领地治理者的角色,只是按照帝国的律法,领主副官的职位只能从女仆中选拔,所以无法名正言顺地替他的爱人实现最初的理想。
二皇女知道他爱人虽不是她派人杀死的,却也是因她而死,婚后才不顾众人反对将领地大半的治理权分给了他。
最开始二皇女还会过问几句领地事务,后来看卢森将领地治理得有声有色,也就渐渐撒手不管了。
她早已厌倦日复一日地管理着这片领地,更想一个人待着。
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
因为一旦去想去做,就会想到自己的一生是多么地平庸。唯一想回味的美好回忆,也渐渐变成了不愿触碰的禁区,因为害怕在里面发现自己不值得被爱的种种证据。
江灼灼仿佛看不出二皇女的抗拒,兴致勃勃地翻看起自己在家时完全不愿意翻看的报告书,不时就着上面熟悉的地名和二皇女说起自己沿途的见闻。
卢森脸色更不好看了,但是他在二皇女面前一向摆出对权势富贵不屑一顾的态度,这会儿不好开口阻止江灼灼和二皇女聊领地事务。
每次听江灼灼提到跟死亡峡谷有关的地名时,他的心都不由自主地提了起来,以为江灼灼下一句就要提起贵族们的赌局。
偏偏江灼灼压根没有提。
这让他整颗心不上不下地悬在半空。
一直到拿回被二皇女盖过章的报告书,卢森才发现自己有些维持不住平时那冷漠的表象。
他忍不住看了眼二皇女,却发现二皇女竟也在看着他。
那双眼睛里的迷雾似乎散去了大半。
他心中警铃大作,冷着脸说:“那我先告退了。”
二皇女仿佛习惯了他的态度,什么都没有说,任由他带着报告书退下。
只是目光仍忍不住追逐着那个背影,直至他彻底消失在门外。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冷不丁跟卢森对视的瞬间,她居然感觉……卢森一点都不像他了。
或者说那双眼睛从一开始就不像,只是她已经逐渐遗忘了关于他的一切,才会错误地将卢森和他的模样重叠在一起。
二皇女看向身边的江灼灼。
江灼灼没有跟二皇女聊卢森的事,而是力邀二皇女陪自己出去玩。
“如果你怕被人认出来,我这里有一样宝贝哟!”
江灼灼神神秘秘地在自己背包里扒拉起来。
没一会儿,她兴冲冲地就掏出瓶染发花液。
她出门时可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的,比如想要微服出行的时候可以把头发染成别的颜色!
江灼灼还给二皇女介绍起自己的宝贝来,说是自己和梅因一起用过,两个人同时染出了粉发!
据说这代表着她们关系能好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