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雪归山(194)

师卿卿侧眸，指着那家店铺外面摆着的摊，道：“阿嫣，走，我们去看看。”

师茹嫣拉着师卿卿的手，跟着她的步伐走到摊子前，只见师茹嫣被摊上各种眼花缭乱的话本子吸引了注意，忽然师茹嫣随意抓了一本图册，抬手一翻，里面全是尽态极妍的美人图，师卿卿双目一睁，一把给夺了过来，当即还给卖书的伙计。

季司离眉间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师卿卿心虚地道：“阿嫣，你拿的都是什么呀，这个不能看。”

师茹嫣并没懂什么意思，只觉得里面画的人长得好看，伸手道：“我要我要，我就要这个，我看很多大哥哥们，都爱买这种书看？季哥哥，你也喜欢看吗？”

季司离闹了个大红脸，仰了仰头，若无其事地轻咳了一声，没出声作答。

师卿卿微抬眸，瞟了一眼季司离，嘴角牵起，轻笑了一声，道：“走，我们进去看看。”

师茹嫣高兴地以为师卿卿真要给自己买，紧跟着她迈开了步伐，拉着她的手又蹦又跳。

季司离神情有些震惊，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上前拦住师卿卿道：“师香夷，你要给她买这种书？”

师卿卿停顿住了脚跟，抬眸与他对视，一脸正经地道：“阿嫣今年四岁了，已经长大了，我不给她买书，她怎么识字？”

季司离眉头微皱，神情满是不解，结巴道：“可那个、那个书，她还是个孩子。”

师卿卿见他难得口吃，忍不住笑了一声，故意逗他道：“什么叫那个、那个，那个是哪一个啊？你不知道有些东西，就得从小开始教吗？”

季司离面色微红，竟无言以，瞪了师卿卿好一会儿。

须臾，还是抬步跟着师卿卿进了店铺，左右扫了一圈，只见店内摆放的都是些文房四宝，笔墨字画，藏书古籍，各种书册应有尽有。

看到这些，季司离才终于明白，方才师卿卿说的意思。

不一会儿，季司离买了几本，师茹嫣这个年龄段能看懂的书籍递给师卿卿，淡声道：“给她看这些书吧。”

师卿卿伸手接过，垂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似满意。

半个时辰后，师茹嫣抱着各种枯燥无味的书籍走出了店铺，耷拉着张苦脸宛如遭重击，就差眼里泛泪花了。

季司离不解，问道：“她怎么了？”

师卿卿低头一看，师茹嫣面色十分难看，捧腹笑道：“还能怎么？她这性子平日我给她买这个，她指定得趴在地上耍赖打滚，没想到你今日治住了她。”

静了须臾，她敛了适才玩闹之气，抬起眼眸和季司离对视，正色道：“季羡之，上次在棺森的事情，谢谢你了。”

季司离定定地看着她，淡声道：“然后呢，好歹也当上了会主大人，不请我吃顿饭。”

师卿卿想了片刻，方道：“那你要不要去不焚天坑坐坐。”

季司离微微颔首，淡声道：“走吧。”

说完，师卿卿就带着他，动身朝不焚天坑行去了，不焚天坑山道两旁栽了不桃花树，师卿卿拉着师茹嫣走在杂草丛生的石阶上，季司离缓缓跟在二人的身后，静望石阶两旁的淡白桃花。

忽然师茹嫣走到一棵桃树下，蹲下身摘了一株嫩青野菜递给了师卿卿，奶声奶气道：“阿娘，你看是野菜开花了。”

她伸手接过，探鼻闻了闻野菜清甜香味，季司离走上前，问道：“这是什么？”

“野菜芽儿。”

“作何用处？”

师卿卿神色有些倦怠，嘴角微牵，给他耐心地解释着道：“是包饺子的，今日是何日子？”

季司离淡淡地道：“冬至。”

师卿卿垂着眼眸，喃喃地沉念道：“冬至......说起饺子，你会包饺子吗？”

季司离轻轻地摇了摇头，师卿卿笑道：“就知道你不会，不过季羡之，你见过水月仙境的模样吗？”

季司离一言不发只抬眸定定望着她，师卿卿望着新栽的桃花，沉默半晌，才开口道：“我小时候跟着师娘回家，第一次见水月仙境那么大一片桃林，真大啊，快比得上云间香雪海那么大了。春季时节树上开的粉扑桃花很美，木屋也建得独特，一屋挨着一屋......那么多的屋子。”

过了片刻，她抬起手垂眸望着手上那株野菜芽儿，戚戚然低声道：“你知道吗，我师娘包的饺子也很好吃，每年春雪消融之时，师娘就会带着我们，去桃林择最嫩的野菜芽儿包饺子。可惜那味道，我已经记不清了。”

季司离接话问道：“你喜食饺子么。”

师卿卿无奈恨自己，丧气点头道：“是啊，只可惜以后再也吃不到了。”

师茹嫣看着师卿卿满脸伤心，知道她此刻不开心，安慰着道：“阿娘，仙子会包饺子，等下次仙子来了，我们可以和仙子一起去摘野菜包饺子吃。”

师卿卿面色疲倦，嗤笑道：“嗯，那我们的阿嫣，想吃什么馅儿的呢？”

就在她半蹲着身子，摸着师茹嫣小小的头时，眸中视线渐渐地变得迷蒙，整个人身躯晃荡地站不稳，季司离见她声音变得细弱，身子也晃荡地站不稳，立即觉察出异样，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将人扶住。

师卿卿撑着季司离的手，借力尚未站定身形，浑身一软整个人就歪歪斜斜地朝一旁倒去。季司离眉头一皱，就着抱住人的姿势握着她的手把脉，一摸才发现，她身体几乎是虚脱的状态。

再伸手摸她额头，只觉她浑身如冰霜般寒凉，神色顿时变得凝重，伸手将人打横抱起朝着不焚天坑而去，一旁的仕隐抱起师茹嫣紧跟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