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雪归山(332)
孟花啼笑了一声,道:“卿儿,我要去找爹和娘了。”
师卿卿加快脚步,拼命去抓孟花啼衣角。可是每每要抓住时,孟花啼都先一步离开。师卿卿急忙追上去越追越快,可步曲觞和沈秋辞、孟花啼的身影,却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孟花啼提着的那盏灯笼光亮黯淡,道:“卿儿,没人怪你,听话,天黑了,快回去吧。”
孟花啼三人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四周漆黑一片,师卿卿什么也看不见,她追着追着看不清脚下的路,不小心被尸体绊倒在地,仰首朝孟花啼撕心裂肺地喊道:“师娘,你们要去哪里!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走!”
黑夜笼罩在血泊之中,她嘶声呐喊着,眼睁睁看着三人背影消失,忽然,她指间系着的那根细绳,发出一丝淡淡莹亮的白光。
她趴在地上,觉得自己听到了季司离的声音,鼻中闻见了那股清香,白线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人,好似单膝半跪在地上,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但是她不敢动,也不敢伸手。
季司离伸了伸手,柔声道:“师香夷。”
师卿卿试探性地道:“......季羡之?”
她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去抓那只一样系着白线牵的手,指尖轻轻触碰到掌心,像是确认放心了一般,猛地一下子抓牢了季司离的手掌。
季司离扶起她,轻声道:“天黑了,跟紧我,我带你回家。”
师卿卿紧紧抓着她那只手不放,喊道:“好,我跟你走,你不许离开我!”
季司离微微一怔,还没等听到回答,师卿卿就猛地从一片混混沌沌中惊醒,整个人面颊都是泪水,躺在床榻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怔怔地看着季司离,眼眸湿热,道:“......季、季羡之!”
说完,像是抓住水中浮木一般,一头扎进季司离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季司离睁大了眼睛,轻声道:“我在这里。”
师卿卿紧紧地抱着他,他身上的灼热,驱散了师卿卿脑海里一切暝暗的事物,让她一时之间忘了伤痛,脑子里再也记不起任何东西。
她还在失声痛哭,道:“刚才是你吗?”
季司离微微颔首,道:“嗯没事了,那只是一个梦。”
听到这个答案,师卿卿哭得更厉害了,身躯哭得颤抖不止,几度开口却无言语,只知手里抱得越来越紧,生怕眼前这个人,也如梦中人一般一撒手就会走掉。
季司离垂眸望着怀里依偎着的人,终于在半晌之后,师卿卿哽咽地道:“我真的好怕。”
季司离抬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问道:“怕什么。”
师卿卿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心口,颤抖着唇道:“怕你们不见了,我、我的手里都是血,一个人......昏天黑地的,什么也看不见。”
季司离嘴唇微抿,心疼地道:“你挨着我,今后不会只你一人。”
师卿卿哭得肝肠寸断,整个身躯都在颤抖,手里揪皱了季司离的衣襟,喉间满是呜咽之声,像个孩子一样磕着季司离的肩头。
师卿卿抱紧了些季司离,像是要把心脏撕裂的疼痛都扫尽,怀里紧紧贴着的这个胸膛,像是让师卿卿找到了能够忘却红尘风雪的地方。
季司离听着师卿卿哭到声音沙哑,颈窝也逐渐被浸湿,他轻轻抚慰着师卿卿的后背,任由她宣泄过往所有的痛楚。
第165章 烈火纷争
师卿卿原本还在哭泣,可她抱着季司离,就跟抱着烈日里的暖阳,把风雪都驱散了。这样灼热的胸膛,烫得师卿卿周遭发热,不知不觉脸上就泛起红潮,那眯着的眼儿还含着泪花,整个人像是哭累了,缓着呼吸安静睡着了。
季司离见她安心睡着才将人放进被窝,给她盖严实了被子,守在她的身边哪儿也没去。
季司离不动声色地摩挲着师卿卿的面颊,看着那眼角还残留着的潋滟泪光,逐渐的感觉有些心痛。这一刻,他心里什么都明白了,自仙霞宗被灭门的那一日开始,师卿卿就一直沉沦在血海里,根本没有走出来。
他看着师卿卿一次又一次的坠入深渊,眼眸不禁红了一片,心疼地唤道:“师香夷......”
翌日,师卿卿意识渐清悠悠地睁开双眼,忽然发现,季司离坐在床边,一只手被自己枕在头下枕着睡了一夜。见她醒了,他就坐直了身躯,静静地一句话也没说。
师卿卿神色恹恹,缓缓地坐起了身,面色白的骇人,不仅如此,随着催命咒时间的缩减,胸口妖心撕裂得愈加严重。
静坐片刻,季司离先开口,问道:“身上可有不适?”
师卿卿摇了摇头,放下季司离的手,道:“没事,已经好很多了。”
季司离撤回了手,一语不发。
师卿卿轻声问道:“我的一半妖心......你都知道了。”
季司离颔首点头道:“嗯。”
见他面上愁眉不展,师卿卿知道他心有不悦,斟酌一番,道:“我不是故意......”
季司离看着她,道:“不必担心。”
沉默片刻,他从储物袋中,将百代春秋剑取出递给了师卿卿,沉声道:“这是你的剑。”
师卿卿接过,先是一怔,而后抬手细细地摩挲了好一阵,才道:“这个是我的剑,百代春秋剑是你替我拾回来的?”
季司离定定地望着她,冷声道:“是步知仪,当年你坠下沐墟宫后,百代春秋剑便一直遗落在沐墟宫上,无一人能拔出,最后是步少棠将此剑拔出。”
十年前那场混战,师卿卿的确是把百代春秋剑,插在了沐墟宫上,她原以为早被哪个门派,碎了剑身销毁了百代春秋剑,不曾想,百代春秋剑一直插在沐墟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