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渊问道(326)
姚垣慕吸溜了一口冰糕:“师兄,那说不定是大哥人生中第一个灯笼,肯定是不一样的。”
“去去去,吃你的糖——冰糕?怎么又成冰糕了,你小子眨眼的功夫吃了多少?”
杨心问回头一看便见姚垣慕手上吃食都换了。
“好吃。”姚垣慕有些不好意思地又咬一大口,“还便宜。”
“这么多东西堵不住你的嘴。”杨心问正过头来,又晃着自己的灯笼说,“以前每年过元宵,我们家都要出来打抢占摊位卖灯笼的,每年都有剩下,我人生中的灯笼可多了去了。”
姚垣慕试探道:“难道是抢过来的特别好?”
“什么抢?真难听,那小孩儿自己落下的,我跟师兄一同捡的,捡的!”
杨心问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抓着陈安道的衣袖:“这是我跟师兄的第一个灯笼,明白吗?”
“哦哦哦!”姚垣慕不明白,但很会看脸色,“厉害!这真是个了不起的灯笼!”
陈安道听他们两个人话语间直冒傻气,忍不住笑开来:“行了,不是要去小跳楼吗,快些走吧。”
小跳楼在镇子南面,三人匆匆去到时,已有不少人在往上爬了。
这楼没有锁梯,只有几条垂落的粗麻绳,战时才会搬来长梯以供上下。这么长的梯子寻常人家一般没有,眼下大多数人便只能手脚并用地往上爬。
爬还是不够的,这么多人,爬着爬着便要争起来,时不时便会有人掉下来,于是下面还铺着一层网,以免掉下来摔伤。
这登上小跳楼本身便已是一件趣事,每年第一个爬上去的往往是身强力壮的小伙子,谁家有待嫁的女儿,都会多留心他们一点,于是每年抢得便更厉害了。
杨心问站在小跳楼下看,模糊想起他哥以前似乎也爬过这楼,可惜半路被人踹下来了:“这镇上识字的人不多,爬小跳楼的人比玩猜灯谜的多多了,上面看放灯是最好看的,我们上去。”
姚垣慕看向杨心问:“大哥,我们飞上去?”
飞上去自然就不用跟这些人抢了,却见杨心问忽然转过身来,把陈安道披风的帽子给兜上,系紧了细带,自个儿撸起了袖子,半蹲在陈安道面前:“不飞,用法术欺负人多没意思,小跳楼的规矩便是谁先爬上去谁能在上面坐着,后面的人也不许将人再挤下去,师兄,上来。”
陈安道愣道:“你要背着我上去?”
“那是自然。”杨心问说,“我一个人上去看有什么意思。”
“不过师兄你可小心了,这里人人都争得凶,保不齐要撞到,你把披风围紧了,抱紧我了。”
见他眼里闪着志在必得的光,陈安道也不再多言,俯身环住了杨心问的脖子。
杨心问直起身来,又把人往上颠了颠,小跑到楼下,抓起空余的麻绳便开始往上蹭蹭蹭地爬。
姚垣慕三两口吃掉了剩下的吃食,也找准了个麻绳,深吸一口气,开始往上蹬。
下头看热闹的人群很快便发现有个冒头的人影,本是比当下第一梯队后许多,转眼便似乎要齐平了!
“嘿,哪儿有个人爬得可快!”
“还背着个人!”
“怎么背着个人,还能爬得这样快!”
杨心问旁边的参赛者自然也发现他了,见他要超,连忙便荡来踹出一脚。杨心问早有防备,蹬墙往后一甩便躲过了这脚;旁边又送来一肘,他当即拧身仰面,空出一只手在后托住了陈安道,整个人贴墙旋转一周凌空踢下,给两侧人的屁股各踢了一下!
“诶呦!”
两边的痛呼同时响起,杨心问找准空隙趁机往上,将他们远远甩在后面。陈安道被刚才那猝不及防的翻转给吓了一跳,一时连眼都不敢睁开,紧紧地抱住杨心问:“其实我也没那么想看。”
“哈哈,迟了!被我背上了小跳楼,你还想逃?”杨心问贼笑着往上爬,“你回头看看,这都多高了。”
陈安道哪里敢回头看。
楼往上越窄,麻绳之间的距离也便越短。
杨心问很快融入了第一梯队,跟一位头上绑着蓝巾的壮汉快撞在了一处。
他防备着对方出招,那人却拧过头来,两道又粗又浓的眉头挤在了一处,面色几度变换,最后却是近乎崩溃道:“小兄弟,恁都有媳妇儿了,咋还跟我们抢?”
陈安道险些松手掉下去,叫杨心问眼疾手快地托住了。
陈安道的披风很大,将他整个人都盖住了,又盖了兜帽,确实分不出男女来。
一个爬楼的小伙子,总不可能带着自己年迈的老母上去吹冷风,这么张扬,除了带着媳妇,还能带谁?
他这一嗓子吼出来,周遭爬楼的人都往他这儿看来了。果然是背着个人还在往上爬,看那披风的样式,还是个富家小姐呢!
“不错。”杨心问笑得讨打,“我想上去哄我媳妇,诸位好汉可否行个方便啊?”
方便你个大头鬼!
这一句可谓是犯了众怒,一时间爬楼也不紧要了,把这长得好看还有媳妇儿还欠揍的小子弄下去才是正经事儿!
一时间众志成城,六大派围攻光明顶,十几个小伙儿虎视眈眈地往这边挤,空前团结地要把杨心问给踹下去。
眼看着周遭十几个人都晃过来,杨心问偏头对陈安道说:“诶呀,娘子,我好害怕啊,他们都欺负为夫一人。”
陈安道瞧见他那笑弯的眼里掺着坏和纯,精怪一般惑人、害人、又叫人生不出一点脾气来。
“那可怎么办。”陈安道轻声回道,“我不准他们欺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