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了冰山美人后(7)
她摸了摸自己的包,确认自己带齐了充电宝与防狼喷雾,寻了个附近的台阶。
宋予礼擦了擦灰,坐在上面的时候,她突然觉得自己像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只能在外面上过夜。
她双手撑在地板上,忘了困意,安静地等待。
而此刻,周念枝已经飞快跑到了医院门口,跑得太急,连伤痛都暂时被忘却了,只剩下满头大汗与打湿的衣领。
她直奔病房,跑到了母亲病床前,看到护工阿姨收在一侧不小心睡着了,而刚睡醒的盛宁正挣扎着从床上起身,用保温杯的杯盖给自己倒水喝。
周念枝快步走了过去,给盛宁将水倒好,递到其面前后俯下身,满脸紧张地问:“妈妈,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医生护士跟你说什么了吗?”
盛宁双手捧着杯子,轻轻地用嘴吹凉,有些虚弱地说:“我没什么问题的……护士说恢复得还好……”
见周念枝有些不解,盛宁又接着说:“倒是你……怎么又回来了?”
周念枝翻出通话记录,解释道:“不是你给我打了电话吗?我以为出什么事了,就跑过来了。”
显然盛宁的神色是毫不知情的样子。
那应该又是不小心误触了。
周念枝也没多言,而是默默将手机黑屏,将被子往上盖了盖,顺手也盛宁手里的杯子接过来,轻轻地吹。
“枝枝,应该是我不小心点错了……”盛宁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埋下头,低声嘟囔,“没影响你工作吧……”
周念枝笑着摇摇头,连连说:“不影响,不影响。”
“有护工陪着呢……不怕……我要是真出什么事,会让护士通知你的……咳咳……”盛宁说着说着就咳了起来,整个人都跟着一起颤,她还要压着音量,不要吵着其他病人。
周念枝鼻尖一酸,咬了咬下唇,说:“不会出事的。”
盛宁慢慢止住了咳嗽,看出周念枝的心思,于是转了话题,问:“枝枝,你还是在你说的那家公司上班的吧?”
周念枝点头“嗯”了一声,将冷下来一点的温水递到了盛宁面前。
“听你说*那家待遇很好……上班时间又短……工资又高……”盛宁接过水,慢悠悠地说着。
周念枝一一应了下来。
同时,她把常年搬货磨出来茧的手搭在红肿的膝盖上,挺直了酸痛不已的腰,因为站了一天而刺痛的脚掌往里面挪动着,将磨破的鞋子被椅子遮住。
然后开始笑容灿烂地描述着——
“我的工作环境可好了,老板对我很好,哪怕我经常有事要请假,他也不会说我。”
现实是她因为之前请假次数太多而被原公司辞退。辗转面试多个公司都被拒绝,最后只能去找兼职工作,大多时候还是苦力活。
“同事对我可好了,都特别好相处。”
现实是她根本没有与前公司同事多交流沟通的机会,就只能离开公司,离开岗位。之后兼职常常会遇到阴阳怪气她这个大学生怎么来干这种苦活,还因为她年轻又卖力而针对她。
“薪酬也给得很高,你看,这是我每个月存的钱。”
现实是她曾一个人身兼多职,最忙的时候每天连睡觉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这才攒下这点看起来丰厚的薪水。
但周念枝一个字“苦”都不会与盛宁说,她要让妈妈不要担心她,只要妈妈能健康,她愿意默默承受下来这一切。
盛宁一边喝水,一边笑着听周念枝讲。
看着女儿小嘴不停动,她恍惚间回到了过去,那时她们一家三口坐在客厅沙发上,周念枝也是不停地分享学校里的趣闻轶事,说到激动处还要给她们表演一下,像个活宝一样,逗得她们捧腹大笑。
每逢此时,周成刚还会打趣说:“真不该叫枝枝,就跟鸟一样,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然后父女二人就会你一句我一句地争起来,她就会端着饭来假装劝和:“来得晚的人就洗碗啊。”
可是再也听不到成刚的声音了。
盛宁心里难受,眼泪直接滑了下来,一滴又一滴,止都止不住。
她不想哭的,她怕周念枝也跟着难受,可还是控制不住夺眶而出的眼泪。
周念枝见状,又慌了起来,连忙问:“妈妈,你这是怎么了?”
她咽了咽口水,生怕是因为自己的谎言被妈妈看穿,这才让妈妈伤心落泪。
“没事,就是我想你爸了……”盛宁把杯子放了回去,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眼眶鼻尖通红,却仍然非常努力地对周念枝挤出笑容,说:“没事的。”
周念枝看向妈妈脸上因为笑容而更加明显的皱纹,岁月实在无情,一定要用皱纹来告诉她,妈妈又变老了一点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