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前,身处那片天地的,只有遁入小空间的悲风老祖与众掌门们。
天劫后,若说能在雷劫下挺到现在的,也只有他们了罢?
云不知的目光锐利起来,若如此,悲风老祖就在其中?
不少仙宗魔门都有此猜测。
不论是为迎回在雷劫中元气大伤的掌门人,亦或是提高警惕面对悲风老祖,他们纷纷调集了门人与各类资源,慎重地武装到了牙齿,在雷劫散去的那日,谨慎地往九寂山方向飞去。
越是靠近九寂山,越是能从雷光肆虐的大地上,感受到雷劫的恐怖力量。
平整如砥的大地已不复往昔模样,沟壑纵横交错,如一张破碎的蛛网,深者足有千丈,每一道裂痕都泛着焦黑的气息,残留着天雷至阳至刚的威压,竟再也感受不到曾经此地的阴邪气息。
难以想象,处于雷劫中心的九寂山,是如何幸存下来的。
於长生速度很快。
因为龙华未能出来。
他的弟子也在雷劫下待了整整一个月。
灵世宗有龙华的命牌,如今命牌从中裂开,却未完全碎裂,描述起来是“已死未死透”的状态,叫人惊疑又担忧。
在抵达九寂山附近时,於长生身形顿了一下,他怎么感觉——
他放了只飞行傀儡往九寂山去。
眼见着傀儡在九寂山上方盘桓,又安然无恙地落在了山体上。
果然!
九寂山的灵气禁制已经消失!
於长生不再耽搁,径直往山上躺了一地修士的方向飞去。
到了那处时,就看见一个披散着墨绿色长发,个高腿长的年轻修士正在将躺了一地的人挨个从远处搬到山谷,整整齐齐躺成一排。
修士的身影看上去极其熟悉,“龙华”的名字都到了於长生的嘴边,可这人的发色、气息,乃至于头上顶着的一片鲜活的嫩叶,都在告诉於长生,这是个妖修,并不是他的弟子。
在迟疑间,年轻修士仿佛察觉到了他的气息,转身朝他看来,登时眼睛一亮:“师父!”
於长生看着他的面孔,五官俊美深刻,是熟悉的轮廓,只是眼睛也变成了生机勃勃的翠色,他语气疑惑:“龙华?”
龙华清楚自己的变化,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朝於长生挥挥手:“说来话长,之前的身体没了,现在是仙草成精啦。”
於长生:“……”原来命牌将碎未碎是这个意思。
龙华又朝於长生招招手:“师父快来,我要认不出谁是咱们掌门了。”
於长生于是落到他身边,朝躺了一排的众修士看去,又沉默了。
这应当就是与悲风老祖交手的众修士了。
只见力竭昏迷的修士衣衫破碎,灰头土脸,狼狈不已,确实很难辨认出谁是谁。
但於长生好歹还是能够认出自家掌门的。
身躯健全,修为尚在,只是灵力枯竭,内伤严重……修养一年半载,应当无碍。
心下稍安。
再看看躺下众人,虽然伤势不一,但人数未少,再次心下一定。
交谈间,更多的门派与修士也追着於长生的脚步赶到了此处。
纷纷认领自家掌门。
“宗主!”
“掌门!”
“快!回春造化丹,碧血固元丹,紫府生肌散——”
乱中有序,一群人救治自家掌门,一群人在四散开来,寻找悲风老祖的下落。
众掌门都如此了,悲风老祖定好不到哪去。
趁他病,要他命!
“可有见到悲风老祖?”於长生问龙华。
龙华朝他竖起大拇指:“死了。”
於长生:“……?!”
悄悄听着这边动静的其他修士:“……?!”
蜃妖雾一般的身影都不稳了:“死了?”
悲风老祖与死这个字眼挂钩,叫人有种不切实际的虚幻感。
龙华指了指躺了一地虚弱至极的众掌门:“他们都如此了,罪孽滔天的悲风老祖,还能好到哪里去?雷劫之下,半点魂魄都未剩下。”
众修士恍若梦中,缓缓点头,也对,也对。
雷劫威力是与修为与罪孽成正比的,论修为,悲风老祖乃当世第一,早就该飞升上界,只是通过歪门邪道压制修为,骗过了天劫感应,而论罪孽,悲风老祖早已恶行累累,罪不容诛。
龙华单手叉腰,嘲笑道:“他不飞升,是他自己都知道,自己过不了飞升时的雷劫吧?”
众修士恍恍惚惚,又在原地过了许久,才终于接受了这个结果。
震惊与冲击才随之而来。
悲风老祖,当世第一人,于万年间犯下滔天恶行的人,竟就如此身死道消了?
也有不可置信仍在质疑的:“你是何人,为何说得如亲眼所见一般?”
龙华偏头看说话的修士,头顶的嫩芽晃了晃:“我在这儿渡的化形劫,自然什么都看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