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奴只有这么几个好友,难道陛下要把他们全都打一遍么?”
“若是如此,奴……”
——“朕当然不满足!”
萧篡重重一拍桌案,众人不知他在同谁讲话,只得连忙俯身跪下。
他当然不满足!
要不是怕燕枝又哭,他恨不得把谢仪给宰了。
还有魏老大,还有楚鱼。
统统宰了!
燕枝眼里只能有他一个人,燕枝心里也只能有他一个人。
从前燕枝在的时候,他连烟火都不愿让燕枝多看一眼,难道他能忍受燕枝总看旁人?
可就在这时,他面前的燕枝,也跟随众人一同,俯身下跪,低头叩首。
他说:“奴愿以十年苦劳,换所有好友平安度日。”
这是一个月前,萧篡去谢仪庄子上,燕枝托那个看门的老仆,给他带的话。
虽然话是老仆说的,但萧篡自然而然地就想出了燕枝说这话时的模样。
燕枝垂着眼睛,耷拉着嘴角,眼泪珠子要掉不掉的。
可怜兮兮,委屈巴巴。
要是不顺着他,他下一刻就要大哭起来。
于是,萧篡按在案上的手慢慢攥成了拳头。
萧篡思忖良久,最后缓了语气,淡淡道:“下去罢。”
魏老大与一众伙计这才松了口气:“是,多谢官爷。”
“一人拿一块金饼,就当是朕——”萧篡顿了顿,“我代燕枝付的船费。”
魏老大忙道:“不不不,燕枝公子已经付过了……”
话出了口,他才察觉不对,连忙抬起手,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嘴。
天杀的!他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吗?
他忐忑地看着萧篡:“官爷,草民是说……我等不曾载过燕枝公子,所以……”
萧篡却轻嗤一声,似乎并不把他说漏嘴的话放在心上,低下头,摩挲着桌案底下的什么东西。
他头也不抬,继续道:“下去罢,他付的是他付的,我给的是我给的。谢你们照顾了他一路,没让他上了贼船,也没把他给宰了。”
“是,多谢官爷。”
魏老大抱拳行礼,带着一众伙计出去。
底下官员会把说好的金饼给他们,房门关上,萧篡沉默着,把藏在桌案底下的小衣拿出来。
不错,方才同他们说话,他一直在摸燕枝的小衣。
要不是有燕枝的气味在,他早就控制不住自己,让人把他们拖下去了。
萧篡皱着眉头,看着舆图上的红线,又拿起朱砂笔,在红线周围画了一个上宽下窄的椭圆。
南方多山,燕枝脚程也不快,就算有驴,也走不远。
他记得,那个杨大嫂第一次出现在好感面板上,正巧是在魏老大的船抵达淮郡的时候。
算算日子,倘若燕枝一到南边就下了船,那他有五六日可以赶路。
倘若是中途下船,则是三四日,走的路更短。
所以燕枝绝对跳不出这个圈。
搜查范围又缩小了很多。
萧篡眉头皱得更紧,又拿出一张纸,把圈里城镇名字,由南至北抄录下来。
从除夕排到上元节,一日一城,正好排满。
萧篡喊来跟随近臣,将纸张交给他们。
“按照这张纸上的顺序,依次安排烟火表演。”
“让虎贲营和当地官员接洽,烟火表演当日,看守各处城门,盘查进出百姓。一众将士扮作平民百姓,不得披甲戴盔。”
“一旦发现燕枝踪迹,不得打草惊蛇,暗自跟随,摸清他住在何处即可。”
“朕——”萧篡反手将燕枝的小衣叠好,揣进怀里,随后站起身来。
“即刻启程,与你们一同前往。”
两个近臣、一众亲卫抱拳领命:“是!”
*
年节一日一日近了。
这一个月以来,燕枝和楚鱼合伙做生意,扣去成本,满打满算,两个人也赚了二两银子,一人分得一两。
燕枝拿着钱,给娘亲买了点水果贡品,又给糖糕和花生糕买了大骨头和精草料。
这些东西都不贵,剩下的钱,燕枝找猎户买了两只野兔子,又拿去裁缝铺,给自己做了一顶新帽子和一条新围脖。
新年就要穿新衣、戴新帽,不过他的衣裳都还没破,就先不做了。
楚鱼和他一块儿买了兔子,给自己做了块外搭,也挺暖和的。
除了置办年货,他们这几日都忙着做点心、卖点心。
石雁镇中人会用红糖糕祭祀先祖,也会搭配着其他糕点。
他们两个人,每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眼睛都还没睁开,就是揉面烧火。
糖糕和花生糕日日跟在他们身边,都快被腌入味儿了。
楚鱼教燕枝把面团捏成桃花模样,又教他用胭脂在点心上面点小红点儿。
燕枝点着点着,往自己额头上也点了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