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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燕出逃后(172)

结果,他刚牵着糖糕,准备出门。

下一刻,隔壁船舱的门就开了。

燕枝被吓了一跳,忙不迭往后退了两步。

糖糕也竖起耳朵和尾巴,挡在燕枝面前。

一人一狼,如临大敌。

萧篡站在房里,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们,没有任何动作。

房里没有点灯,窗户也不大,很是昏暗。

廊上却开了一排排窗子,今日天色正好,日光从外面照进来。

萧篡就站在明暗的分界线上,看不清神色。

只能隐约看见,他穿着单衣,披散着头发,眼底青黑一片,下巴上还冒出了胡茬。

大约是有几日没打理自己了。

就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阎罗一样。

萧篡定定地看着他们。

燕枝带着糖糕,壮起胆子,向他行礼。

“拜见陛下。”

萧篡一言不发,便是连一个颔首都没有,只是盯着他,眼神阴沉又贪婪。

他贪婪地扫视着燕枝,把燕枝从头到脚看了个遍,又从脚到头看了两遍,想要把燕枝的身形与容貌,全部刻进眼底。

他也有好几日没见到燕枝了。

可是他却不能靠近。

他一靠近,燕枝就会慌张,就会害怕,就会难过。

他不能,不能再欺负燕枝了。

燕枝带着糖糕,脚步匆匆,快步逃开。

萧篡盯着燕枝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里,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端起地上的木托盘,起身回房。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燕枝,不知道该对燕枝摆出什么表情,不知道该对燕枝说什么话。

他不知道怎么才能让燕枝不讨厌他。

他想了几日几夜,也没有想出来。

萧篡坐回案前,随手翻开都城送来的奏章。

此时此刻,他们距离都城,已经很近很近了。

奏章发过来,半天都不到。

卞英上疏,问一些立后大典上的细节,又问陛下回都,是否需要文武百官在渡口相迎。

萧篡提笔沾墨,写下“不必”二字,便准备将奏章合上丢开。

可下一瞬,他忽然想起什么,又把奏章捡了回来。

不需要文武百官迎接,但是——

有两个人,是可以来的。

他是为燕枝准备的这两个人。

船只马上靠岸,他也得振作起来了。

不论如何。

不管燕枝是讨厌他,还是恨他。

不管燕枝对他的好感是零,还是负五十。

就算他现在还没有想出,要如何弥补燕枝。

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放手。

一月之期,还有一半。

他不能现在就放弃。

燕枝是他的,就只能是他的!

于是萧篡批好奏章,终于打开门扇,喊了一声——

“来人!”

几个亲卫听见动静,赶忙过来:“陛下有何吩咐?”

“奏章发回去,让卞英、刘洵按照上面说的去做。”

“送点热水过来,朕要洗漱。”

“再送一套新衣裳过来。”

方才那样狼狈,出现在燕枝面前,实在是太无礼了。

船只要靠岸,他也要收拾收拾自己。

至少……让燕枝看得顺眼一些。

*

翌日清晨。

风顺帆满,船只一路向前,破开江面,驶入渡口。

燕枝牵着糖糕,站在船头。

燕枝本来是不想出来的。

反正是回宫,沿途风景,也没什么好看的。

从城里到宫里,他怕自己看见熙熙攘攘的街道,再看见冷冷清清的大梁宫,会忍不住掉眼泪。

可是萧篡派人来请他。

说是岸上有人迎接,他得出去。

燕枝没办法,只得过来了。

不过他想,就算有人迎接,那大概也是文臣武将,朝中大臣。

都是迎接萧篡的,又不是他。

所以燕枝站在船头,只是低头捏捏糖糕的耳朵,并不曾十分留意四周风景。

萧篡束起头发,换了新衣裳,把自己收拾得整整齐齐的,又变回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就站在燕枝身侧。

或许是不想让燕枝害怕,所以他……

仍旧照着燕枝说过的规矩,站在离燕枝五丈远的地方。

船入渡口。

忽然,燕枝听见有人喊他:“燕枝!燕枝!”

与此同时,他的耳边也传来萧篡低沉的声音:“燕枝,抬头看看。”

燕枝下意识松开糖糕的耳朵,抬头看去。

只见卞大人与刘大人站在渡口,还有两个年轻些的公子,与他们站在一块儿。

一个公子蹦起来,努力朝他挥挥手,大声喊他:“燕枝!燕枝!”

还有一个公子,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一副规规矩矩的模样。

见燕枝抬头看向自己,目光交汇,年轻公子朝他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也喊了一声:“燕枝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