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燕枝病着,他实在是放心不下。
要是跟从前一样,罚他半个月不许见燕枝,他会疯掉的。
燕枝有好友、有大夫,不是燕枝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燕枝。
是他想时时刻刻看见燕枝,是他一会儿看不见燕枝就难受。
萧篡抬起头,用小狗一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燕枝。
——好不好?
燕枝抿着唇角,想了想,终于开了口:“罚你——”
“给我买一块奶糖。”
萧篡眼睛一亮,似是不敢相信。
“等会儿要喝汤药,我要吃块奶糖压一压。”
“好。”萧篡颔首。
“现在就要。”燕枝朝他伸出手。
“好。”萧篡翘起嘴角,张开手掌的瞬间,一颗奶糖凭空出现在他的手掌里。
燕枝把奶糖握在手心里,又道:“其实今日之事,我也有不好的地方。”
“昨夜与你约定好了,今日给你一个答复。但我忽然病了,没力气去想你的事情,也没力气去挂幌子,所以失约了。”
萧篡笑着道:“不要紧,我都不要紧。”
“我也觉得不要紧。”燕枝振振有词,“反正……你我之间,以我为尊,对吧?我偶尔失约一回,无关紧要,对吧?”
萧篡眼里笑意愈浓,颔首附和:“对,是这样。”
燕枝现在有恃无恐、张牙舞爪的模样,正是他想看到的模样。
他摇尾乞怜许多年,就是为了让燕枝这样对他。
燕枝想了想,又道:“你再等几日,到上元节那日,再来看幌子,到时再给你答复。”
“好。”萧篡仍是颔首,“我听燕枝的。”
这些都不要紧。
燕枝喜不喜欢他不要紧,燕枝还要不要他也不要紧。
只要燕枝能好好的,他就心满意足。
萧篡单膝跪在榻前,低下头,暗中用面颊蹭了蹭燕枝的衣袖。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楚鱼着急忙慌的声音。
“快快快!快过来!”
燕枝回过神来,抬手拍在萧篡的面庞上,把他的脸推开。
萧篡别过头去,最后笑了一下,站起身来,在榻边站定。
紧跟着,楚鱼就带着几个太医,推开门进来了。
“快进来,不知道怎么回事,他忽然咳嗽得厉害。”
燕枝裹着被子,坐在榻上,抬起头看向楚鱼,朝他笑了一下。
不知为何,萧篡站在燕枝身边,竟有些心虚。
就像是……他与燕枝暗中私会,被楚鱼带人拿住了一样。
有点儿难为情。
燕枝瞧了他一眼,笑得眉眼弯弯。
楚鱼不明就里,皱起眉头:“你还笑?都咳成那样了还笑?快把手伸出来,给大夫看看。”
“好。”燕枝应了一声,从被子里伸出左手,递给太医,“有劳了。”
这一回,几个太医轮流给他诊脉。
得出来的结论,和方才大差不差。
都是说他旧伤未愈,身子太弱,让他好好将养。
几位太医,还有楚鱼请来的大夫一同,给燕枝开了药方,还开了一些补气血的药膳方子。
怕楚鱼和那个小伙计不会做,萧篡干脆把几个太医都留下来。
从今日起,他们不必再去太医署当差,日日过来给燕枝炖药膳即可。
*
元月初一,本该出门走亲访友的大好日子。
燕枝却被一场病留在了房里。
不过不要紧,他心里记挂着好友,好友也惦记着他。
他没去找好友,好友自然找上门来了。
几位太医刚给他诊过脉,还没出去,谢仪与卞明玉就到了。
两个人都穿着新衣裳,手里还提着给燕枝和楚鱼的礼品,轻车熟路地上了楼,来到燕枝的房间里。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怎么前边铺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大过年的就偷懒啊?”
两个好友推开房门,见燕枝坐在榻上,身边围着一群大夫,这才明白过来。
“燕枝,你病了?”
“对呀。”
燕枝用帕子掩着嘴,咳嗽两声,可怜巴巴地看着两个好友。
有点柔弱,但又有点做作。
卞明玉见他好好地坐在榻上,又做出这样一副姿态来,只觉得好笑:“好了,是风寒,还是没睡好?”
燕枝又咳了两声:“是我身子太弱。”
“正好。”卞明玉拍拍自己提来的油纸,“带了点红枣糕,给你吃。”
燕枝故意问:“我和阿鱼就是做糕的,你还带糕来?”
“你们又不做红枣糕。”
“我会吃腻的。”
“放狗屁。”
几个太医提起药箱,准备下去。
燕枝转过头,看向站在他身边的萧篡:“你也下去吧。”
直到这时,卞明玉和谢仪才看见,榻边昏暗的角落里,还站着一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