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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燕出逃后(56)

燕枝没忍住笑了笑,转眼瞧见陛下冰冷的神色,心道不妙,赶忙放下手里碗勺,把“小狗”抱起来。

“奴这就把它送出去。”

萧篡不置可否。

燕枝便抱着“小狗”,小跑着离开内殿,把它交给外面的宫人。

“给,把它带回后殿吧,别再让它乱跑了。”

“公子放心。”

幼狼舍不得离开燕枝,被宫人动作僵硬地抱在怀里,“嘤嘤”地直叫唤。

“别担心,我不会丢下你的,有空就过去看你。”

燕枝摸摸“小狗”的脑袋,又捏了捏它粉色的脚垫,和它击了个掌。

这是他们的约定手势。

“好了,带它走吧。”

“是。”

宫人抱着“小狗”离开,燕枝拍了拍粘在身上的“狗毛”,想着回去洗把手。

结果他刚走到内殿门前,就看见陛下抱着手,靠在榻上,直勾勾地盯着他。

似乎盯了很久。

燕枝抿了抿唇角,试探着喊了一声:“陛下……”

“蠢货——”萧篡也喊了他一声,语气毫无波澜,“你可记得,你病着的时候,梦见了什么?”

“奴……”燕枝摇摇头,“不记得了。”

萧篡又问:“你那时做了什么?”

燕枝仍是摇头:“也不记得了。”

“你朝着朕喊了些什么?”

“不……不记得了!”

萧篡颔首,玩味道:“噢,全都不记得了?”

“嗯嗯……”燕枝用力摇头,“全都不记得了。”

其实……他隐隐约约是记得一些的。

他梦见自己要被拖出去阉掉,还梦见行刑人就是陛下。

于是他一把推开陛下,对着陛下大喊,说不要他了。

但是现在想想,陛下哪里是轮得到他来“要”或“不要”的?

他这话除了惹怒陛下,完全毫无作用。

所以现在,燕枝攥着衣袖,打定主意,绝对不能再惹陛下发火了。

陛下问他什么,他都说不记得。

不能再像之前一样,傻里傻气的,什么事情都跟陛下说。

虽然很难,但他必须要学会在陛下面前撒谎。

燕枝站在门边,像一只被遗弃过的小猫,藏在衣袖里的手紧紧地揪着,忐忑不安地看着萧篡,生怕自己第一次撒谎,就被对方看出来。

萧篡只是瞧了他一眼,最后道:“行,不记得就行。回来吃东西。”

“是。”燕枝松了口气,脚步轻快地跑回去。

他还没坐好,萧篡忽然伸手,拿起他吃了一半的肉饼。

“陛下……”燕枝疑惑。

“你吃新的。”

萧篡转过头,照着他方才啃过的地方,也咬了一口。

平心而论,燕枝根本就不会撒谎。

萧篡只消一眼,就能将他看穿。

但就算将他看穿,戳破他的谎言,又能怎样?

难道要问他——

“不是说不喜欢朕了吗?”

“不是说不要朕了吗?”

“不是说讨厌朕吗?”

不行,绝对不行,燕枝绝对不能不喜欢他。

既然燕枝撒谎,那就是知道错了、向他服软的意思。

萧篡无所谓燕枝撒谎,只要燕枝继续喜欢他,饶过他一回,也无所谓。

萧篡吃完了手里的半块肉饼,转过头,看向燕枝。

燕枝左手端着碗,右手拿着饼。

一口肉糜,一口肉饼。

一口肉饼,一口肉糜。

见陛下看过来,燕枝举起左手,又举起右手,犹豫片刻,最后把吃了一半的饼递给萧篡。

萧篡轻笑一声,伸出食指,戳了一下他鼓起来的腮帮子。

燕枝怀里揣着放奴书,心里盘算着要出宫。

萧篡戳着他的脸颊,想着来日方长。

——同床异梦,不外乎此。

*

不知道是不是萧篡的错觉。

自从燕枝生了这场大病,醒来之后,就变得格外乖顺。

平日里不是窝在榻上睡觉,就是陪着他批奏章。

话变少了,动作表情变少了,事情也变少了。

饭量倒是变大了。

让他睡觉就睡觉,让他吃药就吃药。

就算他拿出药片和药水,让燕枝吃,燕枝也没有疑惑,更没有异议,接过来就吃。

要是换做从前,燕枝看见他拿出药片药水的时候,就该跟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地缠着他问,陛下陛下,这是什么东西了。

觉得药苦,他也不说,自己仰着头,皱着脸,艰难地咽下去。

吃完了药,他想喝点水压一压苦味。

但萧篡呵斥他,不让他喝,说会削减药力,他就乖乖放下茶杯,自己躲在角落里,悄悄吐舌头。

一直到了第二日清晨,起床要洗漱的时候,他才哑着嗓子问:“陛下,现在可以喝水了吗?会不会影响药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