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笼中燕出逃后(77)

不在。

燕枝不在这里。

眼见萧篡方才胸有成竹的模样,有那么一瞬间,谢仪也以为燕枝就躲在床底。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但很快又放了回去。

还好,还好。

但萧篡仍不死心。

他单膝蹲在榻前,一只手死死地按着床榻,手背上青筋暴起,几乎要将床榻按塌捶烂。

他不肯起身,一双眼睛仍旧死死地盯着床底,似是要从墙角砖缝里,找到一只小小的燕枝。

萧篡面色铁青,不曾言语,身旁亲卫同样闭口不言。

谢仪自然也不敢擅自开口,只得低眉垂首,沉默等候,看这场搜查何时结束。

一瞬间,房内一片死寂。

不知道过了多久,萧篡才冷冷地开了口,嗓音低哑:“人呢?”

谢仪回过神来,赶忙行礼答话:“陛下若是说燕枝公子,草民着实不知。自从前月离宫,草民与燕枝公子就不曾再见过……”

萧篡沉沉地打断了他的话:“你方才不是说,这是你……妻子的屋子?”

萧篡咬牙切齿,“妻子”二字,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你的妻子,现在人在何处?”

“草民……”

谢仪不过是一时着急,随口扯了个谎,想要阻止萧篡进来。

如今……

他如何能够凭空变出一个妻子来?

谢仪思索片刻,又道:“草民父亲为草民定下了一桩婚事,草民特意腾出这间屋子,等候妻子过门。草民一时情急,说错了话,还请陛下见谅。”

谢仪俯身行礼,越发弯下了腰,姿态谦恭。

他最后道:“草民确实不曾见过燕枝公子,还请陛下明鉴。”

萧篡沉默良久,似是在分辨真假。

燕枝是认识谢仪不错,但他又不知道谢仪家在何处,更不知道谢仪在庄子上养病。

就连他,也是派人去军营里查问半天,又骑了半天的马才赶到这里。

或许,燕枝真的没来这里。

萧篡终于说服自己,按着床榻,正准备站起身来。

忽然,他眉头一皱,抬头看向榻上。

不对!

萧篡目光定定,伸手拽过榻上被褥,放在面前,使劲嗅了嗅。

是燕枝!这就是燕枝的味道!

香香的、软软的,跟被奶油泡芙腌入味了一样。

虽然味道很淡,但他就是闻到了!

萧篡拽着被子,回过头,目光如箭一般,钉在谢仪身上。

他差一点就被谢仪给骗过去了!

“人呢?!”

萧篡怒吼一声,下意识要把被褥狠狠地摔到地上,即将松手的时候,又把被褥裹了起来。

他舍不得放下被褥,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手抱着被子,一手揪住谢仪的衣领,几乎要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人呢?燕枝人呢?燕枝人去哪里了?!”

“陛下息怒,草民实在不知……”

“你不知是吧?好!”

萧篡拽着谢仪的衣领,将他狠狠一甩,丢给亲卫。

“打入天牢!严刑拷打!打到他知道为止!”

萧篡说完这话,便将怀中被褥团成一团,牢牢抱住,大步朝外面走去。

“其余人等!随朕搜山!”

谢仪被两个亲卫制住,正要被带下去的时候,一旁默不作声的老翁忽然开了口。

“启禀陛下,昨夜那位小公子,与我家公子,是至交好友!”

萧篡停下脚步,再次回过头,看向他的目光越发阴沉。

——你又在说什么屁话?什么至交好友?

放狗屁!

谢仪也连忙喊了一声:“阿翁,不得胡说。”

老翁却不卑不亢,走到谢仪身前,递给他一个安定的目光,继续道:“那位小公子背着一个小包袱,带着一只小狗,翻山越岭,深夜来访,衣裳鞋袜都被雪淋湿了。”

“是我家公子拿来火盆,供他取暖。”

“是我家公子命我烧起热水,供他梳洗。”

“是我家公子命我煮了肉菜,供他食用。”

“若是没有我家公子,只怕这位小公子昨夜就该冻死饿死在深山里了!”

“既然陛下带人来寻,这就说明,陛下心中,还是有些许在意小公子的。”

“既然如此,我家公子是小公子的救命恩人,小公子对我家公子尚且心怀感激,陛下非但不以礼相待,反倒喊打喊杀,意欲严刑逼供。”

“小公子乃心善之人,若是日后得知,我家公子因救他而受皮肉之苦,只怕要愧疚难当,心痛而死……”

——“胡言乱语!”

萧篡怒喝一声,打断他的话。

燕枝才不会心痛而死!

他只是把谢仪带回去拷打,又没有要他的命。

只要谢仪说出燕枝的下落,不就可以保命了?

要是谢仪自己死活不说,丢了性命,自作自受,怎么能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