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凌云(11)
凌云淡淡道:“看起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
南风吃饱喝足,二人准备离开。
刚出府门,便见几个侍卫正抬着东西往一辆平车上堆放。那东西看起来僵直,却又有些软乎,用布盖着,形状却又些熟悉。
“抱歉,抱歉。”后面两个侍卫不小心撞到南风身上。
南风自然不会计较,笑回,“没事儿,没事儿”,不过,这东西湿呼呼的,手上都沾上了。
南风拿起手来,却看到一手的鲜血,他连连忙伸给凌云看:“将军……”
凌云看到那布下面露出的霓裳衣角,心中一紧,道:“我们走吧。”
回到府里,南风冲洗手中血迹,愤愤不平:“那么多尸体,这也太残忍了。”
凌云也觉得不可思议,只得叹出一句:“皇城,或许本就是吃人的地方。”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凌云独自一人站在庭院,皎洁月光映照在他身上。
孤影圆月,夜云稀星,月亮还是北岭那个月亮。皇城距离北岭万里,远离了刀光剑影却未远离斗争。
来皇城的第一天,凌云感到皇城远比当初想象中复杂。
而同一轮孤月下,薛情也在忐忑地等着消息。
小满叫去的人回来了。
“怎么样?”薛情问。
那人回复说:“一出星宿宫他就直奔小六处,跟小六交谈一小会儿后就离宫了,没再去其他地方。”
果不其然,孙怀海派张夜去找了小六。
其他人都是各宫局的重要人物,不便盘问。只有小六是个不起眼的,这也是薛情故意留下的缺口。
出宫前,薛情特意问了小六子今日行程,打了招呼。虽然这几年没少用小六子打掩护,但掩护打到孙怀海身上,这还是头一回。
不过也只此一回了,不能再用了。薛情心中清楚。
这下波折跌宕一天终于可以画上句号,薛情闲下来,躺在床上沉沉入眠了。
安静的夜下,还有人心中不平。
薛府一片寂静,薛家一家都未眠,围坐在一起。
烛光微黄,照在雕刻镂空的木制屏风上,本该是温暖的感觉,今日却显得十分落寞。只因所有人都在,唯独少了薛情。
薛怀瑾见大家都沉默,率先打破宁静,语气有些着急:“那边我已经说好了,若要动手,只需告知他一声即可。父亲,明日就是最后的机会,我们一定要救出情儿。”
薛父忧愁满面。他何尝不想将女儿从深宫救出,只是冒险与平安之间,他找不到一个解法。
薛济远稳重,提醒道:“目前看来,若是动手,我们没有十足的把握。况且,情儿还不知道我们的打算。”
自上面圣旨下来的那一刻起,大家都在为薛情,为她从那个位置全身而退做准备。
然而,还没等到万全机会,薛情就要继任。若是拖到继任后,要再想走,只会更难。但贸然出手也不可行,一旦露出破绽,整个薛家都将万劫不复。
薛父利弊尽晓,仍然无法拿定主意,犹豫道:“我再想想。”
薛怀瑾救人之心迫切,起身激动道:“难不成我们就这样看着情儿走向火坑,什么也不做吗?就像当年皇帝从我们身边夺走她一样!”
自薛情被皇帝带走后,薛怀瑾一改往日爱玩的性子。闭门不出,一头扎在准备科举上,一心想要入朝,哪怕没有用。
他明白救人是大事,但他无法对薛情的继任视而不见。到时全城欢喜,只剩薛家人落寞难过,这算什么!
如今薛怀瑾什么都做不了,心中愧疚苦恼。他只想做点什么,为自己唯一的妹妹。
薛父思索良久,不得答案,决定放弃博弈,全靠一颗为人父母的心,决心道:“明日行动。”
薛母轻拍薛父微微颤抖的手,目光温柔坚定,薛济远和薛怀瑾兄弟二人也相视点头。此刻,一家人心意已通。
对于薛家来说,明天或许会使一切都不一样,但是好或是坏,无人知晓。
*
客栈,沈书进还在提笔写信。
他多次下笔,却疼得动弹不了,更别说些字了,地上全是他写花的废纸。
南风下手狠,出手却也有章法,未将他打出血来,却让他觉得疼痛深入骨髓,就连提笔写字都困难。
他用力控制着笔,压抑疼痛,咬牙切齿:“若让我知道你是谁,我定让你千百倍偿还。”
他被套着麻袋扔回时,随之而回的还有一瓶药膏。那人还留下一句话:‘用这个,包你好得快。’
沈书进本不想用仇人之物,怎料从下午到现在,疼痛毫无缓解。他忍不住看向那瓶药膏,骨气全无,犹豫几番,最后还是打开。
沈书进一边忍痛抹药,一边发誓:“今日姑且饶过你。他日,定不要让我见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