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茯苓一手簿子一手笔,记得飞快。
凌陌央道:“对了,原来的掌柜去哪儿了?”
越茯苓道:“还留在医馆,那掌柜本来就是个医师,给了他一枚黄品清心丹,让他去当医师了。他姓霍,叫霍瞿,本就不想当掌柜,拿到丹药,欣然应允。”
越茯苓说完,见宗主没有其他嘱咐,便收起纸笔,道:“宗主,我去接您的时候,许公子和他的侍从在湖另一边看着。”
凌陌央抬眼:“他醒着?”
“不知是醒着还是昏迷,但我想那侍卫不会无故折返,想必是许公子的吩咐。”
凌陌央拿出众生镜,想看看当时的情景。
越茯苓道:“宗主,这位公子的侍卫的修为远胜过那些刺客,却杀了半天不分胜负,如果这事许公子知道,那他要么是在装弱,要么是在钓鱼。”
所以她是被钓起来的鱼?还是聂芸芝?还是害他的人?凌陌央觉得有趣。
越茯苓道:“宗主,此人不简单。”
凌陌央抬手道:“你下去吧。”
“宗主,还有,您是学徒,学徒是睡通铺的,”越茯苓道,“要不您今夜就宿在我这里,明日便着人来丈量房屋,建新居,让学徒都住上单间。”
“此事不急。”凌陌央不介意这些小事,让她去睡通铺,她也无妨,毕竟身份是她自己给的。
越茯苓放下两套折叠整齐的学徒衣物,道:“我下去给您准备晚膳。”
房门开合,屋里安静了,凌陌央拂过众生镜,镜面之上画面变换,最终停在了阆山下。
余澈背着许栖画,风驰电掣地回去,行到中段。
“回去。”
背上的人发出喘息声。
那声音仿佛是羽毛撩拨喉咙,听得人浑身酥麻。
“我担心聂芸芝会对小医师不利。”
余澈无奈地停下:“公子,您现在就很不利,还是回府吧,陈鸦都给您把药煎好了……”
以往只要说药煎好了,许栖画无论在何地都会尽快回去。
“……去看看。”许栖画有气无力,他的脸色比之分别之时看着的还要苍白。
“公子在执着什么?”余澈忍不住。
“她是医者。”
一个采药的凡人,就算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是绝世神医,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地出现在这里,哪怕是为了五行灵芝!余澈看了,对方那药篓里除了灵芝都是普通草药,绝不可能是什么神医。
余澈到底是没辙,值得背着许栖画原路返回,正好见到聂芸芝险些动手的一幕,还好有人及时赶到,救走了那采药姑娘。
但出奇的是,来人乃是化形境修士,似乎早就知道五行灵芝之事……
背上的许栖画没了动静,余澈紧张之余,迅速赶回了许家。
刚进大门时,许家大房许栖画的爹娘,许结缨和孟琴书迎面走出。
“栖画又受伤啦?”
孟琴书露出笑容,出门的步伐未停。
许结缨随意地扫了余澈一眼:“他出行的马车呢,那可是黄品法器!”
世间法器分为仙器,圣器,天,地,玄,黄,上,中,下。黄品法器能抵挡聚灵境灵士的攻击!所用灵料珍贵,更何况是马车那么大的,当初许栖画耗费大量灵料打造许家马车,他就反对过,而今果然折在他的手里,浪费至极!
余澈沉下脸,秉持着一直以来“剑渊之人目中无人”的做派,背着许栖画回屋。
房间干净得有些冰冷,余澈端了药进来,不等他走上前,许栖画主动支起身子。
余澈道:“公子醒着?”
许栖画将托盘中的四碗药喝得一滴没漏,这才重新躺回榻上,道:“把那长矛给穆家送去吧。”
“公子有何打算?”
“透露一下我遇袭的事,暗示穆家有人想算计他们,探探他们的反应。”
余澈面上微红:“所以不是穆家……”
许栖画歇了下,才笑着说:“两拨匪徒,一拨想要我的命,另一拨竟要护我,矛是想杀我的那些匪徒留下的,必是没安好心。”
余澈看着他的笑,不由几分恍惚。
他是亲眼见到公子当年从意志消沉心如死灰的状态“活”过来的。
仙脉被莫名剥离,换做寻常修士怕是要一蹶不振心存死志,或者偏执狂悖放浪形骸,而公子却只是短暂的颓败后,恢复了正常。
甚至比以往更开朗了。
原因似乎是当时有个江湖郎中说,笑笑总能过去的。
起初公子意志萧索,后来不知怎的,忽然有一天,他看到公子在梨花树下笑了。
在那之后,无论何时何地,也无论经历何事,他都是笑着的。
渐渐的,他跟着许栖画,便生出一种世上无大事的感觉。